那天的欒雲力容光煥發,看到自己的女兒穿著禮服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麵前時,他自豪地直讓記者多給他們拍幾張照片。
他根本不會想到,那個時候的席浠剛從醫院做完化療,那白皙的麵容不是用粉底遮蓋,而是本身就已經麵無血色。
開工儀式結束後,欒雲力熱情邀請幾個重要的合作商和親友聚在一起吃午餐,席浠當時不好推脫,坐在宴席中渾身開始冒著岑岑的虛汗,欒雲力不知所情的笑她出鏡這麼多次怎麼還會緊張。
那天的雇主作為李猛的親屬加上幕後投資商也受邀其中,就坐在席浠的旁邊,剛吃了幾口飯,席浠就說身體不舒服,起身要去洗手間,剛站起身就有些暈眩,雇主急忙站起欲要扶她,但卻已經來之不及,席浠重重地暈倒在地上,胳膊蹭破了一大塊皮後,血液便如泉湧一樣汩汩而出,嚇得欒雲力麵色陡白。
在席浠送到醫院的時候,正巧醫院做了一個大型的手術,血庫裏與席浠同樣血型的血液已經幾乎用完,而席浠因為一路上失血過多也需要及時進行補血,醫生情急之下對同行的幾人做血型檢測,隻有雇主一個人血型符合。
雇主當時沒有多想,獻完血後就讓李猛給她送回了家,本以為一切如常,卻不料在兩天後,突然接到了醫院的電話,問她是不是兩天前為席浠的獻血者,如果是,請速來醫院。
雇主掛掉電話後一分沒有停留的往醫院趕去,以前她和席浠在媒體活動中就有過幾次照麵,但都沒有過多接觸,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直覺上就喜歡這個姑娘,尤其知道她得了病之後,她更加的想要幫助她。
雇主來到醫院後,見到了那天給她做抽血化驗的醫生,大約二十八九歲,根據醫生一般本碩連讀來估算,這位醫生應該是剛讀完碩士或者是在讀博士,聽完醫生說明叫她的來意後,證實了雇主的估算沒有錯。
這位年輕的醫生正是清原一所重點大學的碩士生,實習期的論題主要研究白血病病理以及血樣分析,他每天的工作除了和導師做實驗,臨床觀摩以及基礎工作的實習外,做的最多的就是對各種血液的抽樣分析和驗測。
在那天雇主驗完血後,他照例對遺留血液進行抽樣檢測,沒想到竟然讓他有了重要的發現,那就是雇主的血液DNA樣本裏和他導師的重點病人的基因相似度達到90%以上,這個病人就是她當日給獻血的朋友席浠。
當雇主聽到這個消息後,整個大腦都是暈眩狀態,她都不記得那醫生接下來都對她說了什麼,總之她如一個失去判斷意識的木偶一樣,他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做完之後她恍惚可以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和席浠之間有著不淺的關係。
還沒等她理清這個前後關係時,就在采血室遇到了讓她以為在她的生命裏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的角色,她的親生父親,席遠山。
在醫院的VIP休息室裏,席遠山給她講了一個音樂浪子如何辜負一對兒同胞姐妹的故事。
那一年,腹有一腔音樂夢想的席遠山遇到了一個喜歡詩詞歌賦的女子陸清揚,當翩翩君子遇上窈窕淑女,總不會讓愛情擦肩而過。
那一年,他十八歲,正抱著個吉他在大街小巷唱歌練藝,那一年,她十六歲,正處於豆蔻年華捧著剛買回的詩經幻想自己心動之人的模樣。
一個天生浪漫,一個文靜嫻雅,在相識幾日後就如認識了多年,通過玲瓏剔透的惺惺相惜,加上日日夜夜的情歌相伴,陸清揚在短短的兩年裏將自己一生的愛戀全部投入到這個能將一切都用歌詞來表達的男人。
在她滿十八歲的那天,他對她許下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她用自己的全部作為承諾的最好回報,從那以後,她棄了學,和他一起遊走在大街小巷,穿梭於各個酒吧和高檔酒店,他唱歌,她在一旁讀書等待,他譜曲,她在一旁寫詞填綴,起初的生活甜蜜而又美好,正如他們所期望的那樣。
隻是兩年不到,他們的所有積蓄已全部用光,他依然沒有在音樂的道路上有一點起色,她每天為了柴米油鹽精打細算的同時,還有一個最主要的事情也加上了日程,那便是結婚。
她想結婚,她不想沒有名分的和他在一起東走西奔,她想要一個家,和他在一起名正言順的家。
可是,在席遠山看來,這完全是陸清揚的無理取鬧,他才二十二歲,正是一個男人為夢想拚搏的最佳時期,他不想讓任何事情來阻止他的腳步,尤其是兒女私情。
婚姻,是他那個年齡階段所不能接受的枷鎖,所以他總是以各種借口去逃避和推脫,但是每次看到她紅紅的眼睛後,他又十分的自責。
就在日日夜夜的反抗和自責的交纏中,他爆發了,做出了一個讓他後悔一生的決定。
他選擇了離開,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