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剛剛我看你跟慕容青青在沙灘上看什麽東西呢?”
“你有在注意我喔?”
“沒有啊,我才沒有……”她又酷了起來。
“就我寫的那幾行字啊!”於是,我拿起服務台旁的廣告紙在空白處寫下我的隨心創作。
“就這個。”我把寫著那四行字的廣告紙挪到她麵前。
她看完後,隻淡淡地說了:“還不錯嘍!”
我也一時語塞,不知道要接什麽話。
若是慕容青青這樣講我,我一定會說:“不然,你也寫寫四行關於心情的文字來看看啊。”
我跟小護士講話總是不會超過十句,那怎麽行呢?虧我還是陳老師的情場軍師,我會殺出重圍嗎?
若真是這樣,那我跟小護士不就沒戲唱了……
緣份到用時方恨少啊……
恰巧又有學生被水母螫到的樣子,大腿上幾個紅腫走了過來,小護士忙著翻出醫藥箱裏的藥品沒空理我。
到底是緣分的深淺,還是水母的捉弄……
我隻能聳聳肩走向沙灘,心裏徘回著剛剛所謂緣份深淺的難題,演起獨自一人的內心戲。
頭皮上方的知覺,好像忘了太陽直射的熱暑。
頭皮下方的思緒,依舊轉不出來一個答案來。
“老師,慕容青青姐姐,一起打排球啦!”學生的叫喝聲傳進我的內心戲裏從中喊卡,把我拉回到日光下的排球場。
我回過神來,“慕容青青一起來玩吧!”我喊著她,揮手指向沙灘上的排球場地,這是由兩根頗高的鐵細柱子撐起排球網子,用深黃色的塑膠繩圍成界線,頗有一回事的沙灘排球。
“可是,我要顧我們班同學的水上安全耶。”她微緊著眉頭一臉認真。
於是,我走到球場中間,正巧班長孫斌瀚一個邀喝聲:“我們跟老師一起殺排球啦。”
結果,令人驚訝的是,班上幾乎所有同學都離開海水圍在球場旁,還有其他班的學生也圍觀。
“班上學生都到齊了,他們就在視線範圍內。所以,可以放鬆一下打球吧!”我手裏拍著球,對著帶白色帽子的慕容青青說道。
“同學可是來看我打球的,看我的厲害。”她移了一下帽緣,轉轉手腕。
“是我走到這邊,把他們吸引過來的。”
“沒錯,他們就是來看他們的導師怎麽樣被我狂電的,嗬嗬。”她摩拳擦掌。
“來吧!誰怕誰。”我走到另一邊的發球區。
隔著沙灘鞋,站在發燙的沙攤上,我把球一拋,“啪”一個清脆,以藍色天空當背景畫出一道白色弧線,大夥仰起頭又落下,球已降落到對方界內,她一個舉球動作,學生捧場一陣歡呼,位於後排的男同學一個扣殺,瞬間劃破空氣,球又回到我方。
我也不甘示弱,一個檔球動作把對方的直衝速球往上一轉,身後的同學也回敬一個暴力強扣,耳邊隻剩下球經過所卷起的風聲……
“YA……,一比零了。”一陣歡叫聲。
“先說好,輸的人請喝飲料喔!”慘的是,說這句話的人是她。因為打過去的球出界了。
“跟你拚了!”這麽多學生在旁邊盯著,我身為“一班之王”當然不能漏氣!
接下來換對方發球,班長與慕容青青一邊,他把球一拍,應該要畫出拋物線的軌跡。結果,球一個不長眼直衝,竟然打到自己隊友的後腦杓,大家一陣大笑,隻有慕容青青重重地喊了一聲“喂”,因為球正巧K在慕容青青頭上。
“不愧是我選出來的班長,你這學期數學這科一定讓你pass。”我故意講得很大聲,回嗆她一下。
她也故意晃晃頭腦,裝出不在意。
“這是我派去臥底的喔,一比一了,看誰先得到十分。”我隔著網子,不走到她麵前,不ㄉㄧㄤ她一下怎麽行。
換我們這邊發球,又畫出一條白色弧線,對方回擊,球又飛回這邊,我一個躍起扣殺,我們又得一分了。
球在黃色沙灘上東彈西跳……
五比一了。
“這樣好了,慕容青青你跟我一隊,其他人都過去對麵。”實力懸殊的比賽沒看頭,調整一下讓實力平均。
四個學生 V.S. 老師慕容青青。
“下注,下注,慕容青青隊讓兩分啦,擺好離手!”旁邊其他班的學生開始鼓噪起哄。
對方發球過來,她一個回擊出界,五比二。
她又漏接,五比三。
她飛球沒過,五比四。
“慕容青青小姐,是不是隻要有你在,對方的分數就會一直增加。”
她故意沒好氣地小瞪我一下鼻孔噴氣,旁邊圍觀的學生哈哈大笑。
“你站後麵負責發球,我站中間回擊。”我調整攻防策略。
我拉著她的手,手掌疊在一起,大喊“加油,加油,加油”,她的笑容在陽光下特別奪目……
我準備發球。
“而且,這樣你也比較不會被球K到喔。”我怕球一猛然衝來,她的眼睛會飛進沙子。
關心她的小細節從我嘴裏不經意地隨口說出……
一陣東跑西接。
歡笑聲此起彼落。
最後,不負眾望十比八,慕容青青隊反敗為勝,在我們攻下最後一分時,差一點就相擁慶祝獲勝!(我猜,可能是學生不好意思贏他們可愛的慕容青青姐姐吧)
我們下場休息,我跟她站在沙灘上聊著剛剛精采的攻防動作,學生們看著場上另一組人打得很搞笑漏東落西的。
真的好久沒這麽接近大海,真的好久沒玩得如此盡興,我一個“人來瘋”,就在南灣海灘上再次揮毫,凹陷在沙灘上的字跡立即湧進慕容青青的眼眸。
“慕容青青,我喜歡你。”這幾個字故意寫得鬥大,故意要引起同學的注目鼓噪。底下再補上小小的字:“被排球K到的憨樣。”
這就像某些店家為了吸引客人,招牌上總會寫著:“本店所有商品通通100元起”,這個“起”字會寫得特別小。
接著第三行:“我今年的南灣很慕容青青。”
我看著沙灘上的字跡,心裏告訴自己:“以後再來到南灣就會想到你耶,慕容青青。”
學生見到這些字,紛紛望向慕容青青開始起哄。
“好啦,別鬧了喔……”她掛著微笑叉著腰,想轉移焦點。
“慕容青青臉紅了喔!”學生故意鬧她。
“那是天氣很熱好不好?這位同學。”
“好啦,同學待會兒就要趕快上岸衝洗,小心曬傷。”我怕玩笑開太大。
這群來自台北的學生看到南部的海洋樂不可支,便在沙灘上塑起泥人吸引其他人注意,班上的學生林建宇,自願趴在沙灘上,其他人負責把周圍的細沙全都蓋在他背上,隻露出頭與四肢,活像隻大海龜,為了要顯示是它的雄壯威猛,林建宇還裝出猙獰的表情,大家也圍起來伸出手臂握緊拳頭,像八家將出巡配合演出,邱一峰更在他的龜背上寫下一行字:“猛獸在此,誰敢放肆”
我靈機一動,在這行字的最後加了一個“料”字,變成“猛獸在此,誰敢放肆料”(飼料)
大家笑到翻,慕容青青還幫我跟這隻大海龜合照,我打開一包乖乖,做出喂食的動作。
照片裏班上同學們咧嘴歡笑,林建宇也配合張開嘴巴口含乖乖。
後來,我先走回洗手台邊衝走了手上的細沙,結束了很“排球”的南灣烈日,盡管剛剛脖子背上很刺熱,但滿手細沙彈掌托球,躍起扣殺真的很刺激,每當我跟她一攻一發之間配合得恰到好處,多希望不要回台北,我想學生應該也恨不得延長幾天畢旅吧。
等著其他學生上岸的空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