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的確是不怪你。”遲岄的聲音清冷如罡風,“看起來,倒是我今日這一遭走錯了。早知道這傻丫頭脆弱成這樣,索性瞞著她罷了。”語罷嗤笑了一聲,鄙夷她心智脆弱的同時又不由添了一絲同情。
寧澈卻是想的另一件事,憂思過度?嫁給他,她不是很開心的麼……
還是說,這開心也隻是裝出來的……
寧澈眼眸黯了黯,垂下眼將她白皙的手從遲岄手中抽了出來,拉過被子蓋好。
遲岄擬了個方子,吩咐人下去熬了藥,等待的間隙便同寧澈在屋中說著話,“……你也不必過於擔心,她隻是受了些涼,又一時受不住這個消息,所以暈過去罷了,又不是醒不來了。”
寧澈的眸光霎時一冷,淩厲掃他一眼。遲岄也不惱,迎著他的目光淡笑一聲道:“不過我倒是好奇,那個姓蕭的南人是傻丫頭什麼人?她竟然如此在乎他?看起來,你這個做丈夫的倒是還得靠邊站了。”
真是哪壺不開偏提哪壺!寧澈眸色一滯,眼睛裏透出濃濃的寒意。繼而微有些挫敗地道:“……是她的學生。”
他似恍然般“哦”了一聲,忘記了深入追究此事,隻是欠揍地道:“那還好,不是你頭上有點綠就好……”話未說完便遭來寧澈一記眼刀,他笑了笑,捧過方才解下的琴來,修長手指在琴弦上勾出一陣細碎的琴音,“你知道,我是怎麼想通的麼?”
卻是說起了完全不相幹的事。
誰有空關心你那些破事,寧澈鄙夷地想道。他們原本,也不熟。遲岄一邊弄琴,一邊自顧說了下去,“……我和阿惜都是孤兒,小時候村子裏山洪暴發,我們結伴逃出來,相依為命地流落江湖。最危險的時候,是在山林裏遇見一頭虎,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叼了去。那時候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和力氣,竟是將那頭虎打死了……雖然代價有點慘烈……”說到這兒他唇邊勾過一抹自嘲,可以承想那並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不過好歹活了下來。後來我想,也許就是從那時候起,我就將她視作我的所有物,斷不許別人染指。”
他難得有如此柔和神色,講自己的往事,兼之琴音溫潤,或對安神有奇效,寧澈也便暫時沒有讓他滾蛋的心思,隻皺著眉冷眼瞧著他。
遲岄撥琴繼續說道:“後來我們有幸遇上師父,一起入了白鹿書院,一起學琴一起學武,倒也過了幾年太平日子。你也知道嘛,人大了,難免有些別的心思,這丫頭又長得漂亮,每次下去書院都會被那些書呆子圍著看。有一個書生還對她有些心思,不知想了什麼法子,托信鴿送了十幾封酸不拉幾的情詩上來,這丫頭竟然還挺高興,絞盡腦汁地想給他的回信。”他臉上劃過一抹狠戾,寧澈微訝,挑挑眉,“然後?”
“然後我就捉了那書呆子回來,當著她的麵兒打斷了他兩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