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轍沒有應聲,他沉默著朝蕭纂珠走了過去,楚惜見他過來,忙知趣地避開,以棠卻似愣住,還是楚惜拉了她一把才反應了過來,避讓到一邊。
察覺到有人靠近,蕭纂珠顫抖得更厲害了,蘇轍伸手拿開那件衣服,她立刻瑟縮地退讓一寸,滿目驚恐地抬起頭來。見是他,橫波目滾滾淌下兩行淚,囁嚅著唇喚了他一聲:“……太傅。”
“我在。”蘇轍柔聲道,清淡柔和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她那張被淚水打濕的臉上,良久,似乎是想伸出手去撫一撫她的鬢發,卻是停下,生生收了回來,解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沒事了。”
“有我在,以後都會沒事了。”
蕭纂珠喉嚨中發出一陣嗚咽,淚落卻簌簌,她哭著撲進蘇轍的懷裏,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緊抓著他的手不放,哽咽道:“太傅。太傅。救救纂珠。纂珠再也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
“我想回建康,就是死我也要回建康。與其被桓家的人趕盡殺絕也不想再待在這裏了……求求您,救救纂珠吧……”
她哭得聲堵氣噎,淚水自心底蔓延盈眶,撲簌而下。及至最後,竟是哽咽不能語。在場之人無不為之動容,蘇轍本自顧忌男女授受不親,一直僵硬地繃著身子,背挺得筆直,麵對此情此景,終是不忍將懷中的女子推開。他輕柔地拍了拍蕭纂珠的背,柔聲道:“不會有事開了。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他輕輕推開她,起身向嵐曜道:“陛下,此女乃是微臣的故人,微臣能否懇求您讓她留在微臣身邊?”
嵐曜還不曾開口,蕭纂珠便似被蜂蟄了一般猛然將他推開,驚恐地望著他連連往後縮,“陛下?”
“你不是蘇太傅……”她喃喃道,眼中悉是不可置信的淚花,“蘇太傅怎會背國投敵?認夷人為主?你不是蘇太傅!”
聽到這一句,嵐曜等都微微變了臉色,不待他開口對蕭纂珠的去留表態,楚惜便冷靜說道:“陛下,此女出現的突然,身份可疑。屬下鬥膽請求將她另外處置。”
“誰和你們走了?”蕭纂珠勃然變色,指著楚惜大罵起來,“爾等胡|狗,敢辱帝室女乎?我蕭纂珠就是慘死街頭也不要和爾等胡|狗在一處!”
“大膽!”以棠忍不住厲喝一聲打斷了她,“安敢對陛下無禮?”一麵卻是暗暗覷了眼嵐曜的神色,見他麵無表情,既無慍惱亦無別的什麼情感波動,暗暗鬆一口氣。蕭纂珠卻是瑟縮地躲在了蘇轍身後,越過他向以棠等投去的目光,仍是憤恨中滿含恐懼。
“罷了。”難耐的寂靜之中嵐曜終於淡淡開了口,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既是蘇先生的故人,便將她帶回去安置吧。她若還想回那些花街柳巷亦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