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一句,他便放開她起身出去了。以棠心如刀絞一般,下意識想去拉他的衣袖,身子卻似被死死釘在了床板之上一般,不得動彈。
冷汗如水一般在身下蔓延遊走,她昏昏沉沉地睡去,又昏昏沉沉地醒來。她恍惚覺得身子可以動彈了,睜開因流淚而腫脹的眼,啞聲問:“什麼時辰了。”
蘭亭的眼淚還掛在眼睫上,見她醒了,忙欣喜地問:“小姐您醒了?”見她虛弱點頭,又忙應道:“已經是晚上了。”
“他沒有回來麼?”
蘭亭明顯愣了一下,繼而小聲地答:“……好像是有什麼事發生,主子他被陛下的人叫走後隻派人回來收拾了行李,匆匆忙忙地走了。今晚怕是不回來了。”
原來不曾回來麼……她無聲苦笑,看來,倒是她的夢了。不過不回來了也好,至少,不用再相對生怨了。
蘭亭猶在身側哀求般勸道:“……小姐,您以後不要再對主子說那些話了。您不知道,他有多在乎……”
“沒有以後了。”她冷然打斷她,見她神情似愣住,苦澀笑了一笑以手蓋住眼睛,“蘭亭……我很累,別和我提他了,讓我再睡一會兒吧。”
蘭亭怔怔張著唇,終是沒有說下去。
這一日嵐曜沒有下達任何旨意下來,此後也沒有,像是心照不宣地知曉她在何處一般。等到三日後以棠強打起精神出去麵聖時,卻是得到了寧澈已經先行離開的消息。
“ 長安兵馬異動,似有些不對勁,朕便讓他過去了。”嵐曜笑笑道,目中閃過一絲遲疑,試探性地問了句:“你,你們出什麼事了嗎?”
那日寧澈過來時他能感覺得到他恪守君臣本分之下壓抑的怒氣,聯想到她這幾日鬱鬱寡歡的模樣,嵐曜不難猜到是他們鬧了別扭。卻又不好多問,一邊是愛將,一邊是心裏念念不忘的人,他亦說不清看見他們這般心中是個什麼滋味。
“無事。”她微笑著搖搖頭,複又引咎自責道:“這幾日臣身子不太舒服,沒能替陛下分憂。還請陛下降罪。”
“這有什麼。”嵐曜笑道,“這滎陽郡原本也沒有什麼事了,這幾日都是舜欽在處理冤假錯案,朕倒是無事忙,打算就這幾日啟程去往洛陽,畢竟,這才是我們此行的目的。”
將鄭平一夥人斬首後他便以雷霆之勢處理了周邊幾個郡縣知軍情不報的事,為了安撫人心,隻是略作懲戒,並未革職。滎陽郡內的災後重建和冤假錯案的平反也做的七七八八了,嵐曜的威望在豫州境內達到了如日中天的程度,再留在此處,似乎也沒有了什麼必要。他便打算擇個日子去往洛陽,開始新的征程。
嵐曜本打算從她嘴裏聽到什麼有參考意義的句子,不曾想她隻是溫順點頭,乖順道:“陛下雄才大略,這般決定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