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人啊,不能有病,不然連家都要撐不下去的。”
吃過飯,趙大豐坐在炕上抽了一袋煙,這是他最大的不良愛好了,他不喝酒不賭博,就算在農閑的時候也隻是在家待著。
在農村,家家戶戶都沒通電,晚上也沒啥好幹,男男女女就出去賭博,鎮裏下過幾次通知說要整治,也不見效果,都是一陣風過去,大家都開始賭上了。
最多的賭法就是骰子大小點,快捷方便,一把一利索,輸贏全看運氣,沒辦法作弊。曹桂芳見識過幾次,也好玩兒似得扔過幾次,但都輸了,就覺得無聊,自己辛辛苦苦賺的錢,幾秒鍾就不見蹤影,還不如回家抱炕頭呢。
學校李老師以前好賭,在縣裏還蹲過幾天號子,家當輸的精光,媳婦因為這個跑了,他就自己下到農村來,現在改過自新,逢人就說賭博害死人,吃喝嫖賭,沾什麼都不要沾賭。其實,曹桂芳倒是覺得隻要能控製住自己,小玩兒幾下無所謂,就怕陷進去,無論什麼事情,陷進去就是災難的開始。
“對了,我下午得回一趟娘家。”曹桂芳說。
“幹啥啊,你快臨盆了,還折騰。”趙大豐不樂意地說。
“沒事兒,幾步就到了,就當活動活動,醫生不也說要多活動嘛。”曹桂芳就在隔壁村,走路一個小時就到,她自己其實也不愛回去,就是她媽非得讓她回去,說是村裏來個產婆高手,給她看一看,主要還是擔心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找個人看看放心。她媽一直是隻相信土辦法,不相信醫院的人。下午回去,快的晚上就能回來,最遲也是明天。
“那行。”趙大豐想想就同意了,反正晚上飯他也有地方解決,而且他也不太愛聽縣醫院大夫的話,還是產婆有經驗,就說:“但可悠著點兒,千萬別動了胎氣。”
“知道了。”曹桂芳笑著說。
趙大豐臨走前突然又想起個事情。
“那個老乾家娃娃滿月,過兩天要擺酒,咱還得準備一份兒禮,兩家關係不錯,不能少了,反正等咱娃滿月還得還回來。”
“放心吧,我準備著呢。”曹桂芳心中有打算,一般來說農村滿月禮也就送幾斤雞蛋,她這次準備再封二十的紅包,也就差不多了。丈夫說得對,包了多少,等過一段不還得還回來嘛。
趙大豐關了門,順著土路走下去,家裏的宅基地是沿著父親那輩兒繼承下來的,離家裏包產到戶的農田有十幾分鍾,能路過村裏絕大多數人家。村子西麵環山,幸虧縣裏拿出扶貧款,在東麵修了一條公路,每周末有一趟班車來回接送趕集的村民,解決了村裏大問題。有些家裏農活不好,還可以幹些手工拿去賣。
一個娃娃從遠處跑來,趙大豐一打眼,原來認識,是季大哥家的小子,今年已經四歲了,能幫著家裏跑腿兒。看著他迎麵過來,嘴裏還喊著“趙叔叔!”趙大豐就原地停下,等他到了麵前,笑嗬嗬地放下鋤頭,抱起來。
“小子,你找趙叔幹什麼?”
“俺媽讓你晚上去吃飯。”這小子倒也機靈,記得住大人的話,有些小孩兒轉眼就忘得一幹二淨,要不幹脆出門就跟其他孩子玩兒去了。
“行,知道了,你別亂跑,丟了可不得了,回家吧!”趙大豐把孩子放下,拍拍他的頭,覺得這小子是個念書的材料,過幾年應該到小學好好培養,就是村裏讀書的條件太差,可惜了好苗子。
季家小子一蹦一跳地往家跑去,趙大豐在後麵看著樂嗬,雖然乾大哥身體不好,但一家子還是其樂融融,有了孩子之後家才像個家啊。
到了田裏,自己家的農活幹完後,看見季大姐在一旁忙活著,趙大豐二話沒說,直接扛起鋤頭過去幫忙。
季大姐請自己去家裏吃飯,就是因為老讓他幫忙心裏不好意思,早幾天就提過了,可趙大豐是個心思重的人,季大哥在家裏,他怕人家心中產生芥蒂,畢竟人家是個男人,撐不起家就夠難受的了,還要別人幫忙扶持。但人家請了好幾次,不去實在是有點兒不好,今天趁著媳婦回娘家,就去打個照麵,也別讓人家一直撐著這份情。
看到趙大豐過來,季大姐什麼話也沒說,她心中感激這個好心的鄰居,要不然的話,自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孩子還小,丈夫身體又不好,一個女人獨自麵對生活感到十分無助和孤獨。這種感覺是不能言表的,如果讓丈夫知道,他又該流眼淚了。
農活全都幹完,已經傍晚太陽快落山了,季大姐自行先回家準備,趙大豐也要先回家裏去,媳婦不在,自己就要把家裏弄得利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