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夷皇一圈怒火即將發起來的時候,皇甫靖冷冷一聲打斷了這壓抑的氣氛——“父皇,到時辰用藥了。”
夷皇一愣,滿身怒火竟似慢慢消了下來。
自從如絨不在,夷皇的脾氣就越發陰晴不定,宮裏頭再有提醒他按時吃藥的人儼然就變成了皇甫靖,奇怪的是夷皇明明性子越來越糟,但是提起吃藥這事每次都儼然平靜得不得了。
皇甫擎看著夷皇的臉色,眉峰幾不可見地皺了皺。
果然,夷皇順了口氣,底下的人立即將湯藥端了上來,也不顧忌尉遲卿正等人還在,便兀自端過湯藥喝下。
待將湯碗喝了見底,夷皇這才擺手讓人退下,望向皇甫唐木時,雖然依舊帶著點淩厲,但顯然沒有剛才的火氣。
尉遲卿正靜觀宴廳內的變化,暗中示意底下的使臣官稍安勿躁,雖然不經意攪渾了一波水,可是他依舊沒有攪入夷國皇子間的爭鬥之中。
正想著,便聽剛才出聲的皇甫靖又狀似不經意般的望向木王挑釁道,“說起來,木王與那位準木王妃已有婚約多時,怎麼就遲遲不見你們二人成親呢?”
皇甫靖這話雖似挑釁,但實際卻是給了皇甫唐木一個翻身的機會,皇甫唐木幽幽掃過一眼皇甫靖,黑色的眸子蓄著叫人道不分明的情緒。
夷皇盯著底下的皇甫唐木,心底雖然有惱,卻是有些怒其不爭。
他心裏明白,對於這個兒子,他確實虧欠良多。
他是壯年才登上皇位,當年為了爭奪皇位,他故意將自己的三兒子藏匿起來並汙蔑造成前太子殺害皇孫的假象,當年眾多皇孫之中,先皇最為寵愛唐木,是以知道這件事之後大發雷霆,他趁著這股怒火一把將前太子拉了下來,順利登上了皇位。
他一直暗中命人在外教養著唐木,甚至以他的名義建立起一個十二堂為他一人所用,怕的就是有一天他回朝時會被他的兄弟們打壓得無力反擊。
他本打算,在他十七歲那年將他從宮外接回來,對外隻說當年一場意外留下了性命,十七歲那年,他失去了這個兒子的消息。
他以為自己會像失去大皇子一樣失去這個三皇子,沒想到過了十年,他又回來了,比起小時候更要冷漠。
所以,當聽到他竟有了喜歡的女子,雖然出身不好,他也就允了。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可以這樣連同外人欺瞞自己,甚至還給了其他皇子拿捏他錯誤的機會!
皇甫擎連同慕容連馨在等著他的收場,無論是底下看戲的抑或是其他的人,都在等著皇甫唐木的回答。
皇甫唐木的目光幽幽轉過殿上的夷皇,再看看那旁的皇甫靖,抿了抿唇,最終開口。
“本王與顏夕,早已有了夫妻之實。”
皇甫唐木的聲音清冷低斂,語氣卻像在討論天氣一般,將在場眾人驚在原地。
慕容連馨聞言驟然冷笑脫口,“不可能。”
“不可能?”皇甫唐木黑眸幽幽轉過,眼底蓄著冷冷的芒光,似笑而非笑,慕容連馨覺得,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將死之人……
慕容連馨身上一抖,雙手不自覺地脫力,盡管不再是唐木底下的人,但這個男人到底叫他忌憚不已。
“齊王妃為何覺得不可能?”皇甫唐木又問了一聲,慕容連馨雙唇微抿,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難道她還能說唐顏夕早就在國都纏上了百裏瑭了不成?
“顏夕早在一個多月前便已搬入本王的主院,齊王妃若是不信,大可去問我府上的任何一個下人。”
皇甫唐木說得雲淡風輕,且毫無羞恥,慕容連馨怎麼可能真的去問什麼,還是皇甫擎最先反應過來,微笑著拉過慕容連馨的手,對皇甫唐木笑道,“木王莫要介意,馨兒的意思是,你既然與顏夕姑娘有了夫妻之實,為何遲遲不舉行婚禮?”
“是啊,木王為何遲遲不履行婚約?”說話的這人是夷皇,但是這語氣比起先前的慍怒顯然是輕鬆了不少,夷皇先前隻給許婚不給具體的時間,到底還是覺得唐顏夕一個市井丫頭配不上他的皇兒,但是這會兒,他倒是巴不得兩人快些成親省得總叫人招把柄。
皇甫唐木聞言,隻是抬頭看他一眼,而後垂眸,漠聲道,“父皇的身子不適,不宜喜慶鋪張。這也是顏夕的意思。”
這一聲,便算是解釋了他們雖然同房卻未行禮的原因,也讓夷皇臉上的陰鬱驟然煙消雲散。
皇甫擎在看到夷皇那由陰轉晴的臉色後,便知道自己這一仗,確實又敗了,而且敗因還在於——淺褐色的瞳幽幽轉過宴廳內的一人,皇甫擎嘴角的笑意越深,越冷。
隨後夷皇一改疲態,直接揮手命兩人擇日完婚,這個擇日自然是越快越好,聽到這個消息,尉遲卿同簡直不知該用什麼言語來形容。
就他所知,這個所謂的準木王妃可不是像這些人所說的,與淵皇前麵冊封的尤陽公主並非同一人,相反的,她們確實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