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我不懂事,隻知道家裏每天都有不同的陌生男人進進出出,但總能聽見街坊鄰居見到我們就竊竊私語,附近的同齡的小孩子也都不願意跟我一起玩,我曾不止一次哭著問我母親為什麼。母親隻是眼神空洞地抱著我,讓我快快長大,保護自己。”
“當時我並不清楚她這這句話裏的含義。直到某天早上醒來,我發現母親的身體不再溫暖,任憑我哭著喊著怎麼叫她都不理我,那個畜生被我的哭聲吵醒,他以為母親在裝病,對著她又是一頓拳打腳踢,然而,母親再也沒有反應。”
蘇茉說道這裏,聲音哽咽,我更是聽得心疼,雖然我的父母因為車禍離開了,可我的童年可以說是幸福的,我無法現象一個孩子在那樣的環境中該如何生活下去。
“母親的身後事被草草辦了,失去了賺錢的工具,那個畜生對我更是變本加厲的打罵。從那時候起,我才明白母親跟我說過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除了自己,沒有人能把我從那個地獄中解救出來。所以我拚命地努力賺錢,讀書,為的就是能盡快地遠離那個地方。事實證明,我做到了,高考的時候,我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平城最好的大學。我以為從此我就可以遠離那個畜生,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可誰能想到,那才是我噩夢真正的開始。”蘇茉說到這裏,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可以看得出,她一直再壓製著內心的恐懼。
我抱著她,感受到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我知道,她正在與自己做著鬥爭,她想要證明自己確實能勇敢的麵對過去的一切了。
許久,她才有緩緩開口,“大學四年可以說是我過得最快樂最無憂的四年,這四年來,我徹底與老家斷了聯係。在學校裏,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大家人人平等,也不會有人因為我的過去在我背後竊竊私語看不起我,我也談了一個不錯的男朋友。我當時甚至天真的以為可以跟他長相廝守,跟他結婚生子。”蘇茉笑了笑,笑容說不出的淒美慘淡。
“畢業前夕,我們進行了一場畢業旅行,過程一直都很愉快,由於買的是廉價的機票,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我們在回學校的路上,突然被六七個人攔住了去路,那群人是放高利貸的,他們說那個畜生因為酒精中毒已經死了,父債子償,他的賭債就要由我來償還,我心裏害怕,又不想與他們糾纏,拉著男朋友就想離開,可他們人多勢眾,擺明了就是來找茬的,男朋友見他們亮出了凶器,嚇得動彈不得,我忍不住頂撞了他們,結果被他們一群人拉到角落的地方當著他的麵,給……”蘇茉的語調很慢,聲音也很輕,說到這裏的時候,她握住我的那隻手不自覺地加大了力氣,我卻已經聽得淚流滿麵。
“我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隻覺得身體痛的像被撕裂了一般,天已經快要亮了,男朋友也不見了蹤影,我的整個靈魂就像是被抽走了,我回到了學校,打電話給他,可他的電話卻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我到他們的宿舍樓下找他,他也一直避而不見。那群放高利貸的還是會時不時的來騷擾我,再後來,我發現大家看我的眼神漸漸變得不一樣,甚至好幾次聽見有人在我背後竊竊私語,說我不幹淨,說我浪蕩。我再也受不了這樣的生活,我甚至想到了一死了之,可是就在我站在學校宿舍頂樓的天台時,突然就想到了母親臨終前那個晚上對我說的要我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我又沒有勇氣跨出那一步了。”
“我趁著那群放高利貸的不注意,買了到北城的機票,我想忘記那段生活,想從新開始,然而卻屢次被公司的領導騷擾,同事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奇怪,那些噩夢再次重演。後來我才知道,那群放高利貸的,竟然把我的照片放到了色情網站上。我知道自己這輩子想要再找個體麵的工作是不可能了,失魂落魄的時候,遇到了蘭姨,索性進入了十色,過上了紙醉金迷的放縱生活。”
蘇茉說完,一口氣將瓶子中的酒灌了下去。
我也跟著她一樣將酒一飲而盡,卻沒有因此而減輕聽到蘇茉過去那些事難受的心情。
我總算知道了為什麼蘇茉的眼裏偶爾會流露出淡淡的憂傷,知道了為什麼她聽到高利貸的時候反應會那麼大,也明白了當她遇到危險時,李思明奮不顧身用自己的身體去保護她的時候,她為什麼會那樣的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