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將來他能晉入天階,而許同輝也晉入天階,那兩人會有再次聚首的機會。
屆時,自然會是另外的一個場麵。
此際麼,不管是許同輝的人階還是他的地階,都隻能說是在“下階”沉浮。
同為沉浮中人。
相逢何必曾相識,相識也不必問來處。
你若有運,我若有道,將來的某一天,我們自會相見。因為越往上,圈子總是越小的。
這沉浮間的緣份,便是彼時的佳話。
否則,我正年少,你已蒼蒼,我在雲中,你在地上。
相見不如不見。
相識也如未相識。
最多,當你故去的時候,我來你墳前,為你澆上薄酒幾杯。你若有什麼心愛的後輩,我也能為你提攜一二。
但這又與你我二人何幹?
亭外天邊,上午的陽光穿過一片片的雲朵,讓那些雲朵看起來有的淡白,有的淺灰,還有的帶著點彩。
徐亦山指著天邊的那雲,對許同輝道:“同輝,這開頭第一首的題擬,不如我們就用那雲作為主題如何?”
“好!”許同輝沉聲說道,“師兄先請!”
手在酒杯間摩挲著,徐亦山沉吟起來。
其實可以題擬的內容有很多,隻轉念間,十首一百首徐亦山也可以隨口就提擬出來,但他要找到最合適的切入。
適合此時的。
也適合將來的。
適合他的,也最好可以是適合他和許同輝兩個人的。
緣是相遇。
份是經營。
緣讓他和許同輝在這裏相遇,那就最好讓這相遇更有價值一些。
這樣,才能有將來的“份”。
否則,天下之大,沉浮中的相識,又算得了什麼呢?
整個人階地階,許同輝在這天下間的遊曆,期間不知要相識結交多少人!
就如他坐鎮安南百年,真正稱得上相識又相交的,也隻是甘從式一人而已。若將來他身登天階,若那時甘從式還在,他是必然要伸出手來拉甘從式一把的。
現在不是不想拉。
是既有顧忌。
也力有不逮。
徐亦山並不是早早地想著將來的某一天,也需要許同輝伸出手來拉他一把。
這隻是一份運道。
他的道途之中,來到麵前的一份運道。
他要做的,就是牢牢地把這份運道抓在手裏而已,至於將來會不會用到,需不需要用到,那不是關鍵。
關鍵是要走好每一步,做好每一處。
所謂未來,不就是這樣一步一處,鋪就出來的麼?
思慮到此,關於這第一首道詩的構想,也宣告完成。
徐亦山又以地階獨有的方式給他和許同輝兩人的杯中再次斟上了酒,端起自己的那杯一飲而盡後,他開口誦述道:
“三江四海是前塵,嶺上山頭幻此身。”
“南域川峽水浩淼,北州原野雪紛紛。”
“曾同村舍村人近,亦與聖人聖地鄰。”
“日暮天長何處去?繁華落盡見真淳。”
誦述完畢,徐亦山笑說道:“同輝,道詩是這個樣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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