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華居殿外,蒼涼無比。東華帝君走了,涼九歡來了,確切地說是攜帶著涼九歡元神的紫神珠來了。
她帶著滿身傷痕,跪在居殿之外苦求。
“君上,我求求你救救糖糖!”
青童子本來就不喜歡她,這次沒有應華神尊的袒護,他終於逮住了機會好好痛罵於她。
“涼九歡,你不要得寸進尺。君上沒有將你伏法已是仁至義盡,如今你卻求他去就一個禍害蒼生的妖魔之人,你你,你簡直欺人太甚!”
“對不起,可是如果君上不救糖糖,糖糖就要死了……”
“一聲對不起就能彌補你鑄成的大錯嗎?我當初真是瞎了眼,君上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不再見你,而我卻被你幾句好聽話給感動,一時心軟帶你來見君上,讓你有機可趁!”
青童子正罵的帶勁,忽然看到蒼華居殿內悄無聲息走出的紫衣身影,隻得,立即不甘地住了口,噤聲不語。
她滿眼哀求,望著頭頂的神,爬伏過去,拉住他的衣擺,怯怯道:“君上!對不起,君上,我求求你,隻要你救糖糖一命,我願意以命相償!”
兩人明明半寸的距離,此刻卻猶如真的隔著那萬丈紅塵。
姚應華淡淡地看著他,她永遠不知道自己的話,在一刀一刀地淩遲他的心。
他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時似是已下了決心。
“我且問你,如果你一意執迷不悟,今後的人生,就是一條萬丈紅塵烽火路,你可還要堅持?”
話音落地,大腦頭痛不已,似乎這句問話曾經也出現在過腦海中,腦中出現一條由熊熊烈火鋪成的一條萬丈烽火路,裏麵有一個瘦弱的模糊身板……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出來那是誰。
“啊——”
他看著她的疼,沉默。
她聽不懂這句話,隻覺被一道閃電劈裂,可是一想到悅千塚的疼痛,她別無選擇。
“是。”
“好,我救他,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聞言,所有惶恐不安的忐忑,終於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驚喜地望著他:“君上請說!”
“事後,必須跟我回天界認錯。”
“我,我沒有錯……”那雙落雪深眸中,是不容拒絕的決絕,她隻得說,“我答應君上。”
“你……離開吧。”
浩瀚紫衣再次背對著她,消失進大殿中。
原來隔著萬丈紅塵,也是那般冷。冷得她仿佛看到了世界的盡頭,“君上——”一聲嘶聲裂肺,卻再也留不住那人聖潔的腳步。
堪破世間種種紅塵的婆娑雙樹間,埋藏著兩個人的人生初見。
萬年情癡,千年糾纏,婆娑雙樹間再見,一切情,盡藏一雙冷冽的雙眼。
“一個是父神之子,一個是累世罪孽的神魔之體,你們二人從來都是孽緣。如論你如何逆天改命,姚應華,逃不得的,終究逃不得。”婆娑雙樹發出一股滄桑的老人言。
“也許。”姚應華無奈地笑道,“但是這份感情……我終究是逃不得。”
“你……已經背負太多了。”婆娑雙樹歎息一聲,就像大地垂矣,神境孕生魔星,注定了二者之間糾纏不休。
“這就是身為救世者的悲哀。無論他付出多少,犧牲多少,在他們眼裏都是理所當然;倘若不是救世者,就算你平生罪大惡極,隻要最後付出那麼一絲,就會感動得世人同情無比。所以無論你付出再多,也是枉然。姚應華,你是救世之神,就要有承受神的悲哀,卻不知那悲哀的積怨會否將你逼向毀滅之神……”
“我一直以為自己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所以從未有心思在乎什麼。可是……遇見了她,我開始知道在乎是什麼滋味。”在乎那個人的開心與快樂,在乎那個人的傷心與難過,在乎她的眼裏是否還有自己……
“無限的無私,便是最大的自私。大公至私啊,應華。”
“經曆許多事,心中已有方向。”
“但願你的方向,沒有違背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