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應華沉默不語。
皎月最恨的就是他這種天地崩於眼前仍然麵不改色的道貌岸然，更加想要激怒他：“姚應華，你根本是不敢看！”
“根本不存之人，無須看。”姚應華望著她的小身影，低聲道了這麼一句。
不知為何，涼九歡感覺他說這話時，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
皎月見他語氣清淡縹緲，瞬間又被激怒，卻仰頭大笑：“哈哈，你真是一如既往的絕情啊，我真為她不值！”
涼九歡雙腿不受控製，不知何時她已經顫著手走了過去，雙手不自覺地扶住，或絞住姚應華的胳臂，似求似怨，似不解似無知地輕聲道：“君上……你真的不去看她嗎？”
“那，不是她。”姚應華低頭望著自己胳臂上緊握的小手，麵無表情道。
“額？”涼九歡沒有聽懂這句話，如果是她，君上是在騙她吧。
她就躺在那裏啊，怎麼會不是她？
“應華神尊果然竟會如此絕情。”
這時，萬籟俱寂之中，一低沉的聲音，仿佛從千年的地底層，嗚咽而出，化作利劍，穿透重重人群，質襲姚應華而來。
“果然”、“絕情”二詞，幾乎是咬著血肉，生吐出來的。
“玉無瑕？”
眾人循聲驚訝地看向緩緩而起的人，隻見本被悅千塚從魔域森林重傷而落的玉無瑕，蒼白的麵色，無比惡毒地盯死姚應華，平靜道：“姚應華，無論是不是她，你竟然連看的勇氣都沒有嗎？”
姚應華看向他，眉頭輕蹙，始終未應。
四周暗紅魔地，在他的無聲中忽然顫動起來，如受到一股詭異邪力所操控，化作一團團流火赤石，竄入半空，逐漸形成一種隨時都會暴動的強大陣法，將方圓三千裏一寸一物都凝固在其中。
“師尊？這是……”
墨寶園發覺在這流火攢動與凝固中，渾身開始發麻，而且四肢每欲動一下，腦波就是混亂三分，修為和功力也紛紛被強行莫名鎖住。
再看四周，無論是仙界之人還是魔界之人，均是扶住腦袋，痛吟出聲，他們不由問向靈智子。
靈智子修為身高，卻亦受鉗製，出聲謹慎道：“你們小心，如果老夫猜的不錯，當初玉虛和雲夢兩大仙派都是被這種陣法完全掌控，所以才至死都無法向外界傳出一絲消息，而且能在魔界使用，隻怕這種陣法已被煉化到至極。”
玉虛和雲夢兩大仙派被滅，手段殘忍無道，連輪回的機會都不給他們，很像魔界的屠戮……可是靈智子認真查看過，那些殺戮進行時，外界居然一點都感知不到，兩位仙派掌尊修為甚高，不可能在遇難時發不出信息，除非……除非殺戮之時，整個兩大仙派都被人一種強大的陣法給阻擋了，而且強大到連兩界掌尊的修為都無法打破。
站在不遠處的豔無疏看了一眼靈智子，像是明了其所猜測，接道：“這陣法這段時間我奉命追查詭陣真凶，雖說在月族因西陵鳳之死斷了線索，卻仍然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這詭陣的確強大殘忍。”
“從兩大仙派周圍的打鬥情況看，這種陣法能夠控製空間和時間，設置重重陷阱將敵人圍困起來，以迅速消耗敵人的修為，當他們功力消耗到最薄弱之時，再給予致命一擊！也就是在同一時間內，全力被屠殺！”
“用這種手段嫁禍給我們魔界，而且滴水不漏，我豔無疏不得不佩服此人。”
“豔叔叔，你作甚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皎月在對麵遠處聽見他這般說，不由橫眉道。
“小月月，你難道還看不出，此局太完美了嗎？甚至完美到，隻有完美才是它最大的缺點了。”
從詭異陣法連滅兩大仙派，嫁禍給魔界，威逼魔界不得不提前重出六界，再到姚應華的神隱歸來，一切都太順勢了。
他完全想不出究竟是什麼人既不為搶奪神器至寶，也不為奪取什麼城池權利，隻是純粹的殺戮。
表麵看似協助了魔界再出，攻陷六界做了最好的推波助瀾，可是歸究到深處，他們挑起仙魔大戰的目的是什麼？
短短數月時間，一連兩次讓姚應華與悅千塚大戰，兩敗俱傷……他們對他們雙方的情況了解的太多了，倘若不是因為一個千年之約，另悅千塚無法殺生，恐怕難保其失了全耐，會真正做出什麼毀天滅地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