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西陵飛臉上淚珠連連,半晌才恍惚聽懂她的話,張著一張嘴,掩不住的驚疑。
一定要繼承月王之位……永不出月族……
可她是天虞山弟子啊,為了六界,苦練誅魔劍陣,怎能不出……
“飛兒,你答應阿姐!”西陵鳳死死瞪著她,咬著道,“誓死護住我月族,永不再出月族!”
“阿姐,不要這樣,不要說了……”她發不出聲音,隻是抱著她的手臂驚慌地搖頭……
“飛兒,月族在這九天六界苟延殘喘至今,都隻為延續族人,如今已經將盡覆滅,你怎能枉顧族人性命?”
西陵鳳一時惱怒她,情緒激烈,牽動到傷口,咳出更多的血,刺的西陵飛腦中一片空白,除了哭,她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咳咳,我永遠記得,父王在月窗下,舉著月煞銀針,在我臉上刺下的這一百零八針的天罡青紋。一針一針,毫不留情地刺穿我的皮膚,鮮血順著我的臉一滴一滴……”
“阿姐,你不要說了……嗚嗚,求你,求你不要說了……”每一字一句都讓聽者陣陣戰栗,西陵飛哽咽著、僵硬著、泣不成聲著。
可等不到她的毒誓,西陵鳳怎肯停罷?
勾著唇依舊自笑:“一針一針,永遠地刻在臉上,刺進了心裏,無論我用多少胭脂水粉都遮擋不住。那時候,我苦苦哀求父王不要再刺了,我好疼,好疼……可是父王卻看著我的眼睛,決絕地告訴我,為了月族,他必須這樣做。”
那笑,帶著刻骨的恨,帶著刻骨的痛,與天罡青紋交織成血淋淋的一幕,仿佛就正發生在西陵飛眼前。
“阿姐,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你別說了!你不要再說了,我都答應你!”西陵飛終於承受不住,痛苦地、決絕地,答應。
西陵鳳尤不放過她,垂死的雙臂緊緊扼住她的雙肩,死死盯住她眼,咬牙道:“飛兒,想想父王和母後的慘死,想想今日我族人所流鮮血,我不甘心……不甘心永受血咒之苦啊!你答應我!我要你發誓!”
月族之人本身就天生命格特異,而西陵鳳同樣也擺脫不了這種天運不足的命數,但是從她一出就月王看出身骨奇特,不畏上古禁咒。
於是月王就將她關在閣樓上,廣閱群書,同時修煉月族三大禁術,而培養其根骨。
直到她十八歲時,便已經同時修成三大禁術,而五十多萬年來,就連月族法力強大的曆屆月王都沒有修成三大禁術,這讓月王心中生成了一個可以改變月族命運的計策——讓西陵鳳的身體離不開煞氣,使她永遠留在月族。
一麵守護洪荒結界,一麵保護著無能的族人。
最重要的,吸收了妹妹體內的缺陷,承受雙倍的上古禁咒,讓妹妹永遠擺脫痛苦的折磨,離開月族。
表麵看似被父母培養命格,實則是代替妹妹成為月王,承受上古禁咒,解脫妹妹。
每一代族長都必須為了族人,吸收洪荒結界處外泄的煞氣,一麵提升自己的功力,延長壽命,一麵承受煞氣侵體的痛苦,但是卻永遠死不了。
無盡的生命,卻往往有很多月族族長,突然猝死,無人知道原因。其實真實的原因,那本《月族秘史》中記載的很詳細:煞氣侵體的極致痛苦,讓他們寧願選擇爆體而亡。
“我答應你,西陵飛絕不再出月族,如有違誓,必遭月族上古詛咒!”
說罷,終於,再也忍不住,霎時仰天,失聲痛哭了起來,刺痛了身邊所有人心。
靈智子一臉沉痛,卻無法勸阻,似乎困惑,也許冥冥之中,一切都早已注定。
隻是苦了他的大弟子鶴雙宿了。
此後,每當看到鶴雙宿單薄的背影,墨寶園他們都會心如絞痛地想到這一幕。
他們的二師姐,西陵飛,滿臉染著荒寒,含著決絕,夾著無望……如殘風淒雨中搖曳的夜燭,終究無助地,死寂跪滅。
而他們這些被無數人羨慕無所不能的仙君,在“天命”這個大詞麵前,隻能眼睜睜地望著,而無能為力。
這就是所謂的天道使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