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她剛醒來,還沒有犯什麼叫它看不慣的大錯吧?
“是那個騙子回來了嗎?”
額?正更加糾結鬱悶的犯嘀咕,頭頂突兀地傳來這聲貌似主動示好又絲毫不耐煩的問話,連忙笑嘻嘻地抬眼道:“戰奇,你是問我嗎?嘻嘻,額?騙子?”
這附近清淨之地,難道哪兒有騙子出沒嗎?美人師叔是騙你變小被我收服了,不過你不是已經非常不禮貌地直呼他病秧子了嗎?再改叫騙子,有些不好吧?
想搖搖兔腦袋,表示不知所雲和小小反對,卻絲毫不得動彈,隻得咕嚕咕嚕地來回轉眼睛圈,告訴它自己既動不了,也出不了聲。
戰奇這才頗為不耐煩地怒睜著大眼,然後以一種非常紆尊降貴的神色,忽閃一下翅膀,隨即從那上麵飛出一道金色的雷光,豁然解開了她的穴道。
不等兔子狂喜,馬上又非常正顏厲色的施舍了一句解釋:“老子說的騙子就是剛才闖進花事穀的那個人,穿紫衣的,快說!”
說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出來的!仿佛警告她,再讓他多說一句廢話,就會幹脆利索地結果了她一般。
可是重獲自由的涼九歡腦子慢半拍啊,隻見她一邊欣喜地來回擺弄四肢,一邊小心翼翼地偷瞄著戰奇。
發現它怒張的翅膀好像比平時又大了一倍,額頭有對兒黑銳尖角也凸了出來,個頭也比平時大了一倍。
以往在很多次與花事了較勁兒中屢試屢敗的情況下,它都會這般炸毛,想要掙脫身上與生俱來的個頭兒禁止,想要變得凶惡無比,來個一決高下。
這又讓她忽然想起前不久在癡障中,怒然噴張的四翼銀翅,遍布竄動的金色雷電流滋滋作響,就像冰川下隱隱翻騰的急流冰水,好像一觸即噴裂。
“嗬嗬,你說那個天上掉下來的紫衣君上啊,諾——”兔爪指指旭日之巔的方向,還是趁著它沒有發威之前,趕緊實話實說為妙,“他跟美人師叔相攜往旭日之巔飛去了。咦?我既然能動了,可為什麼還是變不回人形?”
戰奇聽後眯起眼睛,定定地轉頭,神色難辨地看向嘻哈納悶的兔子,不知是對她的話充滿質疑,還是對她此刻的本人神誌,充滿探究。
她回以好奇的大眼,它卻極快地側開臉,中途目光略過她脖子上的紫珠,神色更加晦暗不明。
紫珠隱隱驚透出一絲一閃而過的神秘光澤,隻可惜其佩戴者此時隻顧著當好奇寶寶了,絲毫沒有發現它的異樣。
“哼,老子就知道是他回來了!隻是想不到,紅月殺境也擋住不住他……你留在這裏,等病秧子回來。”說罷就要呼哧呼哧煽起翅膀追去,那樣子像極了去勢洶洶。
“我也要去湊熱鬧!”涼九歡眼疾手快地抓住它的四翼銀翅,甚是熟練,“紅月殺境是什麼?小奇奇你也帶上我吧,那紫衣君上即是天上掉下來的,就屬於大家的,此美可供大家一同欣賞……小奇奇你就帶上我嘛,拜托了拜托了……”
那討好的可憐眼神,看得戰奇隻想一把狠厲地甩開她!
這麻煩精,最好眼不見為淨。
她分明就是吃定它不會丟開她。
不過,它要取回自己應得的東西,還就必須有她在場,於是唇角上揚,笑道:“你確定真要去?”
那笑輕快歡暢卻又意味不明,看得涼九歡一愣一愣,可是隻有笑的人才知道,這笑裏潛藏著怎樣欣喜若狂的得逞作弄,興許還有幾分忐忑的掙紮……
一掌拍飛可惡的泛濫同情心,隨即又惡劣地問了一句:“去還是不去?”
“去!要去的!美人師叔不是不能離開花事穀嗎?我要帶他回來!順便還有一點點的好奇……”
“我看你不是有一點好奇,而是一大堆的好奇。好,帶你去可以,”說罷又沉默良久,方嘟囔出最後一句,“但是日後可別後悔。”
涼九歡一心賣乖求他,此刻聽到他終於百年難得一見的開恩答應,當然上次替她頂罪被冷宸關除外,心情早高興得飛到旭日之巔去了,哪還注意到這句將徹底改變她命運的話呢。
後來,很久很久之後,當她冷然拒絕它假仁假義的出手相助時,方明白這句話,有著怎樣深刻的抉擇。
當然,她也永遠不會知道,浣音崖剛才傳來的,那首抵禦外界侵入的殺伐琴聲,在她看來如何如何地兩兩相望的兩位遺世美人之間,是多麼驚心動魄的回旋流轉。
“戰奇,剛才還說了句什麼?我一時高興沒聽清,好像是後悔什麼……”
“……”
“戰奇,我總感覺你最近變得很莫名其妙……”
“……”
“那麼美的人,我隻是忍不住想去看而已,怎麼會後悔呢?”
“笨。”
……
一路上,一隻小兔子緊緊趴在一隻四翼銀翅的小怪物身上疾馳飛行,任憑小兔子趴在小怪物耳邊如何的討巧哄騙,小怪物自始至終又恢複了往常百年難得一見的雷打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