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2 / 3)

“高見高見!”董承由衷佩服,“還請王子也快快署名吧。”簽了名就是一條繩上的蜢蚱。

劉服連猶豫都沒猶豫,把帛書往幾案上一撂,咬破手指在最後麵赫然寫道——偏將軍王子服。最後的“服”字還未寫完,忽聞外麵一聲響徹天際的轟雷,劉服雖壯誌滿懷侃侃而談,卻也做賊心虛驚得直哆嗦,隻一刹那,冰涼的狂風自窗外灌來,把密詔掀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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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紹做夢都預料不到,兵力不及他一半的曹操竟敢率先挑釁。

糾纏於黑山軍、幽州舊部、烏丸部落等善後問題的時候,曹操已率軍殺到河北了。由於袁紹一方事先沒有思想準備,幾乎沒作出任何抵抗就被曹操攻入了冀州黎陽郡境內。與此同時,臧霸、孫觀、吳敦等徐州將領也各拉隊伍竄入青州,在各縣城之間劫掠攻殺,與袁譚玩起了遊擊戰。整個河北前線的部署一片混亂,袁軍還在布置中的營壘被盡數搗毀,不少先遣部隊被曹軍殺散。其實曹操消滅呂布隻比袁紹消滅公孫瓚快了三個多月,而就是這三個月的提前準備,使他在整個戰事布局上占盡先機!

可就在曹軍將士英勇奮戰勢不可擋之際,曹操卻突然下令停止,改派於禁、樂進分兵五千,沿著大河回頭往西殺,保護魏種坐鎮的河內郡;自己則歸攏近日所獲,燒毀營寨退回南岸。

大好的局麵就此放棄,撤軍渡河之際不少將領都嗟歎不已。曹洪、夏侯淵等耐不住性子,跑來找曹操理論,曹操也不作解釋,嚴敕他們回去約束兵將,不可再跑來囉唕。

滔滔黃河川流不息,高插“曹”字旌旗的大船乘風破浪駛向南岸。曹操屹立於船頭之上,望著滾滾河水,心裏說不清是澎湃還是緊張。軍師荀攸就站在他身後,猛然聽到他一聲歎息,趕緊問道:“明公有什麼心事嗎?”

雖然曹操占了先機,郭嘉等人又一個勁給他唱讚歌,但從本心論他對眼前這一仗還是很擔心的,隻是時局所迫不得不戰罷了。曹操有許多顧慮盤桓腦中,有些是實際存在的,有些是戰事發展中不可避免的,而更多的一種莫名的不安感!恍惚覺得有不可預料的突然事件將會發生,而具體是什麼又說不明白。這會兒見荀攸問自己,便盯著眼前隱隱約約的黃沙渾水道:“記得先朝大司馬張戎曾經說過‘河水濁,一石水,六鬥泥’,而百姓引河灌田,水走了泥沙卻淤積下來。每到三月桃花汛來,引渠之處就會泛濫成災。朝廷營建堤防,造成水漲堤高,有些地方水麵都高於平地了。”

荀攸明知他這是故意轉移話題,卻順著說道:“疏浚河道亦非不可為之事,明公可令河堤謁者袁敏詳加勘察治理,數年之工可見成效。”說罷也麵向大河,別有用心道,“天下之事多有迂回舛逆,不過恒心持定盡力而為,最終還是能水到渠成的啊……”

曹操聽他話裏有話,知道自己不安的心緒已被他看穿,索性站起身問道:“軍師可知我為什麼撤軍嗎?”

荀攸環顧左右,見除了許褚等幾個心腹外其他人都在搖櫓劃船,便直言道:“在下猜想,主公是要誘袁紹過河交戰。”

“知我者軍師也。”曹操眺望河北道,“眼前勝利不過是突然襲擊的小僥幸,袁紹若調動各路人馬齊來支援,咱們馬上陷入包圍。諸將不解其意,還道我不敢守黎陽,他們哪裏曉得其中利害,我又不能對他們說……”一者,敵我兵力懸殊,說出來會令軍兵更加緊張;二者,誘袁紹過河決戰是機密的軍事意圖,若是闡明定會泄露消息。

荀攸倒是頗能體諒他的難處:“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其實帶兵打仗也是一樣,現在要是軍兵知道敵我相差有多懸殊,大家懷有怯意,這仗就沒法打了。”

“若是隔河相持遷延日久,袁紹兵多地廣後顧無憂,先垮的必定是咱們,所以一定要讓他過河。過了河他的戰線便拉長,糧草補給也困難了,那樣咱們才有用武之地。”說到這兒曹操顯得憂心忡忡,“不過我先聲奪人使出激將法,隻怕袁紹還是不肯到南岸來啊!”

荀攸對此也無可奈何:“該做的咱們都做了,來不來那是袁紹決定的,咱們隻能盡人事而不能定天命。不過明公無須憂慮,黎陽這一仗雖不能立竿見影,卻也大有益處。關中剛剛依附、許都人心惶惶,有了這場小勝,至少把氣魄打了出來,也給後方吃了一顆定心丸啊!”

聽他這麼說,曹操扭頭朝後麵望去——但見大河之上密密麻麻的小舟都在渡河南歸,眾兵丁劃船搖櫓麵帶嬉笑,高唱凱歌慶祝剛剛的勝利,所有人都信心滿滿,似乎不把即將到來的艱巨戰鬥放在眼裏。鬆而不懈弛而有度,有這樣的樂觀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