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2 / 3)

張遼想起來了:“後來我把剩下的四人都宰了,親手把人頭送給那官,還在他家門口戳槍威嚇……您就是……”

“不錯!”曹操手托須髯,“我就是昔日的典軍校尉!”

張遼慚愧一笑:“那時末將不到二十,少不知事多有莽撞。”

“我看一點兒都不莽撞,老夫縱橫征戰十載始終忘不了那件事。將軍當年就是個英豪,斬殺不法是為遵紀,戳槍立威又保全了並州部的麵子,實是忠義兩全。”曹操目帶神往,“那時我便有意與將軍結交,隻是世事舛逆輾轉沙場,直到今日咱們才得再會啊!”

“您抬舉我了。”張遼低下了頭。

“張將軍就給老夫個麵子,歸順到老夫帳下,以後跟隨王師建功立業,得展英雄壯誌,豈不是美事?”曹操話說到這個份上,幾乎是求著張遼歸降。

張遼是個實心眼的人,抱著必死之心投至曹營,沒料到會遇上這種事,耳聽曹操軟語央告,即便鐵打的心也動容了。但他畢竟忠於呂布,又恐落下一個貳臣之名,左右為難無法決斷。於禁見曹操這樣縱容他,早就氣不打一處來了,放聲道:“西北賊子,真真不識抬舉,曹公問你了,願死願活放句痛快話!”

於禁看出張遼剛硬,故意惡語相激,這是故意把他往死路上逼!哪知張遼還沒急,一旁的徐晃先不幹了:“於文則,你罵的哪一個?”徐晃河東郡人,白波賊出身,於禁這聲“西北賊子”先觸了他的黴頭。

“公明兄弟,我可沒說你。”於禁趕緊解釋。

“說誰也不行!”徐晃不饒,“有道是‘關東出相,關西出將’,我們西北漢子哪一個是孬種?你隨口而出也就罷了,以後再說這話我跟你拚命!”

路昭是個省事的,趕忙解勸:“算啦算啦,都少說兩句吧。”

曹操見他們這番舉動真是哭笑不得,正要繼續問張遼,忽聽帳外一陣大亂,有衛兵連聲叫嚷:“不得闖帳!不得闖帳!”話音未落就見許褚與一員戰將對揪脖領扯進帳來。此人身高九尺麵如重棗,臥蠶眉丹鳳眼,五綹長髯——正是關雲長。

“都放手!”曹操嗬斥道,“怎麼回事?”

許褚氣哼哼道:“關羽乃劉使君麾下,無緣無故闖進中軍營,還有沒有規矩了?”

關羽鳳眼微緲抱拳施禮:“末將聽聞文遠至此,有幾句話想說,故而一時孟浪,請曹公恕罪。”

“雲長但說無妨,仲康退出去。”明明關羽不對,曹操故意偏袒。

“謝明公!”關羽再施一禮,環視帳中諸將,滿臉鄭重道,“我在外麵聽到公明兄的話了,我們西北漢子個個都是錚錚鐵骨,這話一點兒都不假!”說罷抽出腰間佩劍,就割張遼腕上繩索。

“大膽!”李典登時惱怒,上去就要奪劍,他哪是關羽的對手,叫人家推了一個趔趄。於禁、樂進、呂虔全急了,都把劍拔了出來,要跟關羽玩命。徐晃、朱靈一見不好,趕緊也動了家夥護住關張二人,大帳中立時寒光閃耀劍影森森。

曹操一拍帥案:“還有沒有體統啦?都給我放下!”

稀裏嘩啦一陣響,大夥全都把家夥拋了。唯有關羽執拗,硬是先把張遼的繩索割斷才放下軍刃。曹操冷峻的目光掃過諸將,心裏又是氣憤又是好笑——這些大將個個都是烈性之人,有四肢沒大腦,動輒惹是生非,但話說回來,但凡不是烈性之徒哪能衝鋒陷陣殺人不眨眼呢?氣也氣不得,惱也惱不得……

關羽也是河東郡人,雖在劉備帳下聽用,但小沛數年沒少與張遼交往,甚是服其忠義讚其勇武。他一向以劉備部屬自居,輕易不肯在曹操麵前下跪,今日竟主動跪下了,將長髯搭在腕上,抱拳道:“張文遠乃義氣之人,關某願以性命相保,懇請明公將其收留。”又扭頭對張遼道,“文遠,英雄一世何其短暫,負氣一死豈不把滿腔壯誌都辜負了嗎?聽愚兄一句勸,投降吧!”

“雲長啊,你這又是何必呢……”張遼不住搖頭。

關羽與張遼是曹操腦海裏始終縈繞不去的兩員大將,可偏偏就是不讓他輕易得手。紅臉的隻從劉備不從自己,黃臉的寧死都不降,這馴服猛將可比征服美人難多了!對付女人還能霸王硬上弓,跟這幫人硬都硬不起來。他起身繞過帥案,踱至近前:“英雄惜英雄,好漢惜好漢,文遠還是執意不降嗎?你素以義氣著稱,難道隻有呂布、高順是你的朋友?雲長就不是你的朋友,老夫也不堪做你的朋友嗎?”

論起這“朋友”二字,張遼的心當真是活了,他低聲道:“得友人益受友人累。左也是朋友,右也是義氣,倒叫張某好生為難!”

曹操見他終於鬆了口,笑道:“老夫不否認呂布對你有恩有義,但是老夫還是當朝三公呢!大義小節皆在,文遠不難選擇吧?還有那侯成、宋憲、成廉皆在營中,若是你肯歸降,我就把他們以及麾下兵馬全交與你統領!你們可都是並州同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