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2 / 3)

“諾。”秦宜祿還真聽話,硬是在地上煞有介事滾了兩個跟頭,才爬起來怏怏而去。

曹操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黯然慨歎:“他本洛陽北城一個看門小吏,初隨我時還多少有些風骨,可在這世道越混越沒廉恥,以至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老夫倒也哀其不幸恨其不爭!”

郭嘉卻忍俊不禁:“腳下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他自己不上進,也怨不得世道好壞。即便身處太平時節,欺上壓下的無恥小吏也比比皆是,從古至今哪少得了小人?”

“他願意這麼不顧廉恥湊合活著,且由他去吧。”曹操釋然,囑咐郭嘉道,“奉孝,我見一見這位美人,少時就放她回去,你且在外麵替我守候,莫叫他人攪擾。”

“諾。”郭嘉答應一聲退往營門,心中暗自好笑——少時你看了中意,豈還能放她回去?

寢帳的青布簾子垂著,縫隙處瀉出一縷微弱的光。曹操唯恐驚動美人,先輕輕咳嗽了一聲,這才掀起帳簾邁步走進,抬頭望見裏麵坐著兩個女子。有一個是伺候人的婆子,穿著粗布衣,懷裏還抱著個一兩歲的孩子。他舉目觀瞧另一個女子,眼光竟凝注在她身上,再也移不開了!

這位杜氏娘子雖已年近三旬,容貌卻勝二八的韶光豆蔻:她個頭不高,體態婀娜端莊;梳著一把抓的發髻,青絲猶如墨染一般,漫插的點點珠翠亞賽繁星,襯著夜色般的秀發;瓜子臉尖下頦,麵龐白皙淡掃紅妝,芙蓉新豔桃李爭春;兩道細眉黑中亮亮中彎,宛若二月新柳撩人心緒,又似雲畔初月勾人相思;兩隻大眼皂白分明,雙眼皮長睫毛,毛茸茸水汪汪,流轉春意顧盼秋波;通關鼻梁高顴骨,櫻桃小口擦胭脂,尖尖翹的小下巴;元寶耳大耳垂,掛著翡翠的環子,襯著刀裁般的鬢角……

這女子本就是世間尤物,秦宜祿為了討好曹操,更搶了呂布之妻嚴氏的簪環釵裙,仔仔細細給她裝扮一番——頭頂著褒姒戴過的鳳翅金簪,身披著妲己曾穿的百花錦襖,腰挽著西施的碧紗裙,手撚著鉤弋夫人的香羅帕,腮抹著驪姬的勾魂脂粉,足蹬著趙飛燕盤上舞過的繡緞鴛鴦鞋。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真真一位紅妝女王!

杜氏見進來一個衣冠楚楚的半大老頭,料定這廝就是曹操。見他直勾勾望著自己,又羞愧又尷尬,不好失了禮儀,隻得起身婀娜幾步,深深道了個萬福,卻垂下頭什麼也不說。

曹操甚為唾棄秦宜祿的為人,將其妻妾視為淫蕩肮髒之物,不過是感到好奇,想看看這個令無數男子魂牽夢繞的婆娘是個什麼模樣,等見過之後仍舊賜予關羽。哪知一眼望過去,忽覺心神蕩漾渾身愜意,竟把一切拋諸腦後了。他搶步到案前抓起油燈,扳住杜氏的下頜仔細觀瞧——燈下觀美人,越觀越嬌豔。可不知為什麼,杜氏娥眉微蹙,二目空洞,竟有無奈哀婉之意,可這癡態更增了幾分嬌媚。

曹操瞪大了眼睛半張著嘴,口水險些滴下來,可當真是秀色可餐!愣了好一會兒才覺失態,輕輕放下油燈,想起李延年進妹之歌,喃喃吟起:“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吟罷伸雙手攙她落榻,歎息道,“似你這般絕色靚麗之人,竟托身秦宜祿那等卑劣小人之手,又被呂布霸占欺侮,真真是紅顏薄命。”

杜氏低著頭不發一語——她對前夫那副醜惡嘴臉甚是厭惡,卻不甚痛恨那兒女情長的呂奉先。

“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王司徒雖是一代良臣,卻也忒絕情了,竟舍得把你許給秦宜祿那條賴狗,這也是明珠投暗呢!”說話間曹操已不老實地握住她的芊芊玉指,但覺玉筍若脂,觸手滑嫩,越發心猿意馬。杜氏想掙開,卻覺曹操的手指恰似五把鋼鉤牢不可脫,而且就勢掀起衣袖,在她如雪般的臂腕上反複摩挲。她心頭頓時一涼——我這桃花臉黃連心真真命苦,又遇上個登徒子!

曹操本性風流好色,這幾個月身在軍旅,早忘了女人是什麼滋味,本是饑不擇食的時候,卻偏生遇到這珍饈之物!早忘了秦宜祿的醃臢,把三公的體麵丟了個幹幹淨淨,對關羽的許諾更是扔到龜茲國去了。一招得手步步緊逼,攬過杜氏的纖腰,撅著胡子就要親嘴。

“啊!”杜氏奮雙臂推開男人,護在胸前急切切道,“奴家乃是有兒子的人了,明公萬請自重!”

曹操哪管得“使君有婦,羅敷有夫”,但覺她語出宮商吐氣若蘭,惹得渾身說不出的燥熱難當,索性鬆鬆衣帶,乜斜眼睛盯著她。杜氏感覺這老家夥的眼睛仿佛是叮進肉的臭蟲,知他是當朝三公開罪不起,忙再次重申:“奴家是有兒子的人,請明公自重。”語氣卻和緩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