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回 承天寺前戲道長(2 / 2)

卯奴冷笑一聲,沉眸直言:“若我是妖,那我妹妹青兒豈不也是妖?”說話時目光在青青身上流轉了一圈,又往徐宣讚身上看過,“我相公不也是妖邪了?我們全家豈不都是妖精了!道長是惹了妖精窩了麼!”語氣漸次高起,先發製人。

周圍一幹人聞了此話,已經開始對那道長指指點點。

徐宣讚抿抿嘴角,上前一步站到卯奴身邊,對那道士:“是啊道長,您搞錯了,我娘子才不是妖怪呢!”

這先生經了卯奴當著人前一通數落,麵上早不覺蒙起薄薄一層微紅。見徐宣讚如此,一時諸多言語不知該如何梳理、如何言說,幹脆一拂袖擺:“也罷,是與不是一試便知!”邊言語,俯身走筆書符一道,“凡有妖怪,吃了我的符,必叫他即刻現出原形來!”

“行啊!”卯奴抽出被徐宣讚握住的手,又迎一步到那攤前,側眸沉聲,“眾人都在此,你且書符一道,我這就吃來看!”

“娘子!”徐宣讚又邁到卯奴身邊,皺眉意欲阻止。

卯奴側眸徐言:“官人,我有分寸,在人前拆穿這妖人的騙局,適才不讓更多城鄉百姓受他蒙騙!”

“是啊姐夫。”青青也碎步行過,軟了眸子含笑帶嗔的掃那先生一眼,“在此為我姐姐討一個清譽,免她受了這等不白之冤!”

徐宣讚見如此說,心下一想也是,便緘默了言聲沒再多話。可又不知怎的,依舊躊躇微慌。

一來二去間,這先生已書好一道黃符:“既然如此,那何妨一試!”抬手將符遞於白卯奴。

卯奴二話不說,接過符來便吞下去。

眾人皆屏息凝神立於當地細細的看,就如此過了小一會子,全無動靜。

人群開始接耳交頭、指點不歇:“如此一個貌美絕倫的婦人,如何好端端的就說人家是妖怪?”

“唉,你這就不懂了,那妖道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酸葡萄心理嘛!”

“原來如此……可真是,修行之人還生癡妄心!”

眾人就這樣,把那先生給齊齊罵了個通透。

直做弄的這先生口睜眼呆半晌無言。一口氣就這麼在胸口裏堵著,上不來、也順不下去,惶恐滿麵、不知該做何舉措。半晌後半是因氣半是因窘迫的紅著臉麵、梗著脖子又對白卯奴:“那妖怪可能就不是你,定是你官人接觸了旁的女子!不然他頭上不該有黑氣!”

這一作弄,徐宣讚登地一下犯了急:“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氣惱惱抬臂一指那道士,又趕忙轉身對卯奴急急言聲,“娘子,娘子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啊!”

先生這不知所措下言出的話,在眾人聽來真真滑稽又無稽的緊,已是一片哄笑、嘲諷不絕於耳。

卯奴柔柔轉麵,對徐宣讚清淺一笑,唇畔噙了漣漪一道:“官人,我怎麼會相信旁人的話,懷疑於你呢?”抬了柔荑貼心的為徐宣讚拭淨額上一層薄汗。

看得一旁青青勾了薄唇隻想發笑。須臾後神思倏然一晃,轉身對人流揚聲清悅:“眾位相公在此,都看到那妖人的真麵目了吧!說我姐姐是妖,嗬……”又一叉腰提氣,“我自小跟一位真正的修行者學得個戲術,且表演出來,拿這先生試試法於大家來看!”

白、徐二人聞了青青的語聲,下意識回頭去顧。

隻見青青口內喃喃念訣,一道青色霧靄憑空裏飛出。

“青兒……”卯奴心下一急,忙閃身欲攔。

可晚了一步,那先生在這同時整個人兀地向後一翻,即而似有誰人從前到後拿繩索擒住一般,整個身子哆哆嗦嗦縮做一堆,又驀地懸空而起!

把這圍觀眾人看的齊吃一驚。徐宣讚亦被眼前這景唬得呆呆癡癡。

卯奴眼瞧著徐宣讚的木愣,隻好折步回到在他耳邊小聲:“官人別怕,我與妹妹皆是皈依的居士,學過一些玄門之術。”

聞言在耳,徐宣讚猛一回神,適才清明了一幹所以。了然的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卯奴顰眉柔語:“我讓青兒停手吧。”

“是啊!”徐宣讚甫地想起這茬,善良心作祟,急急,“適可而止,適可而止吧!”

卯奴點頭了然,又行到青青身邊顰眉斂目對她使了一個眼色。

青青正玩兒的歡脫,見姐姐如此,適才抿抿唇角對人群揚聲:“今兒若不是看在眾位的麵子上,我定把這信口雌黃的假道士吊他一年!”

說話間卯奴怕再生出什麼差池,不待青青,自己不動聲色的對那道長嗬了口氣出去。

那先生旋即輕飄飄落了地去。雙腳才一站穩,他便隻恨爹娘少生兩翼,不敢須臾遲疑,飛也似的衝出人流一路狂奔猛逃。那陣勢,真個是白日裏活見鬼一般!

眾人也都散了。

這三人折步還家,依舊言笑曼曼,朝歡暮樂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