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晏陽頷首沉聲,“誰敢騙咱們弟弟?我這就找她去,把她抓衙門裏關她個十天八天!”
還沒起身就又被紅雯按落:“你這是幹什麼?萬一那姑娘當真如漢文所說,嗯,是個冰清玉潔的‘神仙姐姐’呢?關什麼關!你關人關上癮了?逮人就想關?憑什麼關人家!”
紅雯這一通數叨,著實讓晏陽吃不消。其實他方才隻是想尋個由頭去吃飯而已,不然天知道自己這娘子要絮叨到什麼時候!
正無奈著,又聽紅雯低了語氣自顧自念叨:“我也覺得玄……咱們肯定得去給漢文把把關。”於此一定,猛地想起什麼,抬目重看向晏陽,“可是人家銀子都給了漢文,你看。”語盡折步到小櫃子那邊,取出了徐宣讚白日裏拿回的那銀錠子。
晏陽接過來,拿在手裏左掂右掂的,不知為什麼,就是覺得哪裏不對。
這時,腦海裏突然一個醒神,忙把銀子翻了過來。人在觸目的同時直直呆住!
白日裏他光見小舅子在手裏晃那銀子,並沒仔細看。時今一近瞧,銀身下麵鑿著的官庫印戳尤是顯眼奪目!
“銀子什麼來曆?”晏陽忽地肅穆了神色,忙一個轉首發問。
“那女子給漢文成親用的呀?你不是不知道……”紅雯邊回複邊看向夫君,忽止言,蹙了一下眉頭,徐聲詫異,“晏陽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嗯?”
夜風忽起,吹的木格軒窗沙沙作響。
半晌止息悶胸般的沉默,晏陽隔著一層光影的烏塵,若了個滄桑的老叟一般苦著臉啟口緩言:“紅雯啊,咱們家漢文,怕是牽入到一起官案裏麵了……”
“唰——”紅雯搭在晏陽肩膀上的手指倏然滑下,麵色慟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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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問你最後一遍,那位白姑娘究竟在哪裏!嗯?”晏陽梗著脖子有些歇斯底裏,麵上額上通紅一片,隱有青筋暴起。
若說是被氣的,倒不如說是被這小舅子給急的!
徐宣讚不言不語,呆呆站著,神光偏開。
晏陽原地裏歎氣不迭,又沒法子的迎著他直麵走過去:“你是不是想讓你姐姐急死?快,帶我去找那位白姑娘!”
“是啊漢文,你懂點事行不行啊!”紅雯早已急的香汗滿頭,在一邊皺眉搖首連聲勸慰。
晏陽緩了口氣,叉著腰原地踱了一圈,抬手衝著徐宣讚點了點:“你那仙女白姑娘不是什麼好人!你怎麼就是不聽我們說呢!”
“不可能!”一聽姐夫如此論道自己的意中人,徐宣讚一個犯急終於開言。還欲繼續還擊一二,隻覺手心一鉻。低頭看去,見是晏陽把一銀錠子塞到了自己手中。
“你自己看自己看!”晏陽沒得法子,嗓子裏隻覺又灼又燙吞了炭一般,“你看看,看銀子下麵的官印,我什麼都不說了……”
一句話猶如大晴天裏當空起了霹靂。徐宣讚心中一震,慌忙把銀子翻了過來低頭去看,觸目那鑿出的官印之時,也沒免呆愣愣的木杵在了原地裏。
晏陽不失時的走到小舅子身邊,竭力平下那股急氣,好脾氣的緩和了語氣:“這是你昨個拿給我和你姐姐的銀子,‘她’給你的銀子,才時隔一夜你不會不認得了吧?”於此終是沒能真正按住脾氣的拔高了聲腔,“她給你的這銀錠子是官庫裏的庫銀!官銀盜竊案跟她脫不了幹係!”轉目見徐宣讚神色有了微妙複蘇,心裏隻當他回心轉意斂了倔脾氣,忙不迭搭住他肩膀,“快告訴姐夫,她住哪裏?那白府在哪裏?”
在肩頭一陣猛烈搖晃的力道促使之下,徐宣讚回神,凝目看向晏陽,沉著聲音緩緩而平靜道:“姐夫,對不起,我扯謊了。這銀子不是白姑娘給我的,沒有什麼白姑娘,是我編的,銀子是我自己偷的……”
“鬼才信你!”晏陽一把放開小舅子,把他推了個趔踞,“要是你做的,我跟你姐姐立馬從井口跳下去!你這麼實在善良,是你做的?鬼都不信!”
一旁的紅雯借勢拉過弟弟,抬手敲了下他後背:“徐仙!你是被什麼給鬼迷心竅了,啊?”委實急了,不然她不會喊出這個極少用的又名,“那姓白的姑娘跟你素昧平生,值得你這麼幫她!”頗為宣泄的一喝出口,那通憋著的急氣倒是微順下去些。自己弟弟這性子,紅雯自是了解,隻得又努力持著耐心款款緩聲,“事到如今,你就聽姐一句。不想因你之故把全家都連累的話,快跟你姐夫說,那白姑娘住在哪裏!啊?聽見沒有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