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辛,你倒是說呀!你現在做的究竟是什麼!”
當初他對她一意孤行,尚且讓她那般痛苦記恨至今,如今她竟以同樣的方式,企圖將他擄劫到花穀去?她如果是心中真有他尚且情有可原,可她至今所做的一切,讓他隻感覺到他隻是她的一個勝利品,她將他在西域的立足之地瓦解,她將他押在她的車廂上,讓所有人認為他得她垂青的同時又不對他給以任何解釋和慰藉,他是做了讓她痛恨的事,他卻從來沒有對他隱瞞過他的心思,愛她就是愛她,想要她就是想要她,可她對他……
從來不曾有感情。
或許她本身不是沒感情,她隻是對他比較吝嗇,而她做的這一切,隻讓他感覺到一個目的,報複!
報複阿撒兒當初將她的夫君悄無聲息的搶走,現在她將他帶走,不會單單隻是要報複阿撒兒當年的奪夫之恨,還是她在對【那個人】失去信念之後,在他那樣對她之後,對他本人的報複,在他認為他們的關係總算結束過去重新開始的時候,她本身就抱著這樣的目的?一麵與他耳鬢廝磨溫香軟語,一麵在心底將他恨透了,計劃著並且實行了?
他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的心腸有她硬,人都說他狠毒,他心硬,如今他方知,與她相比,他還是過猶不及。
“啪!”
辛兒的好耐心似乎也給他吼沒了,以手中的竹簡直接一把甩在離她不遠處的他癱著的腳上。
“吼什麼?現在感覺委屈了?你之前對我所做的一切,可曾顧慮過我的感受!”
她下手極重,怒的比他更理直氣壯,休摹的火氣卻給她敲的,沒有熄掉多少,反而更添怒怨了。
“是!我錯了,我最不該招惹你,最不該挑戰你心底的那根天平。”
他無力,悲切,聲音的絕望讓傍邊的辛兒根本沒辦法專心將注意力集中在書上,隻能聽他有些虛弱的慢慢說著。
“說句實話,就算是如今,如果不是今天這個情況,我還是會很高興你走時將我也綁走的,遇到你,我是徹底沒辦法了,我就算是通天的本事,你也能輕易把我俘虜;我不在乎成為什麼人,西域的駙馬也好,罪人也好,哪怕你心中沒有我,為了你,我可以這麼賤,可是辛兒,你我個人的事不該牽扯到那麼多人,你不明白,因為身上背負那麼多人的性命和期望,究竟是種多麼深的沉重,我可以死,我可以用你喜歡的任何方式來償還欠你的一切,但那些人……不該,你不該讓他們因為我來承受絕望。”
辛兒麵上更冷,秀氣的有點英氣的眉宇間甚至已然不掩飾她的固執怒氣。
“你現在倒是將無辜之人的命看在眼裏了?你現在倒是將西域的百姓看的重要了?可你忘記了,那不是我要守護的對象,他們於我並無關係,之前因為合作的關係,我倒是不介意幫你做點事,但顯然你要的未免太多了,休摹駙馬,既然你一意要做西域的駙馬,那你便沒有對我予取予求的資格,你對我失信那麼多次,騙了我那麼多次,如今我不過騙你一次,如何?這樣就受不了了?還是後悔將一顆心放在本主這樣鐵石心腸的女人身上了?還不夠,至今你對我所做的一切,如今我對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一個零頭,我會讓你從我這裏得到的一切,加倍的吐出來,而因為你的離開駙馬府失勢的那些人的遭遇,不過是你背負的其中一條罪債而已,在你沒有還清我的債之前,你沒權利討價還價。”
休摹一愣,隨即意識到,她確實還是對他有怨的,她的怨聲也是無聲無息,一如那些天她毫不介意他的親近,卻從來不會讓他觸及到她的心防一樣,她愛著,卻不是個會容許愛她和她所愛之人,對她為所欲為的那種女人,犯了她的忌諱,不讓她討回來,不拿出相應誠意,單單隻是一句【為了她】,什麼時候都是削薄的。
他怎麼會忘記她究竟是個多麽自我的女人?怎麼會忘記她的原則感是多麽強烈的女人?
“所以你現在真的隻是在報複?報複我、報複阿撒兒,連同那些我曾經借你的手救助過的西域民眾?”
辛兒冷笑。
“報複?你為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和你所重視的一切了。”
轉頭,她透過她那邊的一扇窗子,嗅著外麵的新鮮空氣,笑意泛涼。
“休摹,我來西域的目標從來都沒有改變,我也不否認,你確實做到了你所希望的一些,那幾天,我甚至都懷疑,我是不是無法脫離那個夢魘了?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鐵石心腸,你對我再好都沒用,就算我接受著你對我的好,我也不會感激你一分,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休摹,什麼西域駙馬,更不是阿撒兒那女人的男人!為報複她搭上自己的身子?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對於一個瞎子的魅力了。”
微微回頭,她眼底盡是冰霜,好像一個毫無感情的人,隻有著她自己的目的。
“至於那些你看中的西域子民?本身沒有能力承擔後果的弱者,從來都不是本主值得廢心思去報複的對象,當然,本主要做什麼,自也無需顧全他們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