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家口算是完了······”
章毅看著村中央戲台下,一地的屍體,這些個人大部分都是婦女,老人多些,也有幾個年輕的,老人可能都是自己兒時玩伴,年輕的也是自己後輩。淚花模糊了眼睛,在戰場上響當當的老兵,硬漢子,沒忍住流淚了。
“這些人,怎麼就下的去手,都是同胞,都是親人!”
亂世之中,難得獨善其身,一眾鄉民也隻是案板上即將屠宰的魚肉。
這些個有得穿沒得穿的人,橫著擺在地上,沒有規律,眼睛也沒有閉著,手還想還在做著祈求的樣子,徒勞無功的祈求,隻求不爭都是草芥!
鄉民中間沒有幾個大男的,都隻是兩三歲的男孩兒,可能這些男孩兒也是不該來的種,長大了也隻能上戰場。大堯朝如今上下全民皆兵,男孩兒上了九歲就得服兵役,服到老死,敢當逃兵者殺,敢違抗者死。
“孩兒啊,孩兒·······,都是逃兵的種。我怎麼沒想著當年逃回來,逃回來也能生幾個種········”
章毅搜尋全村上下就能肯定了,現在村裏所有的人都在這裏,這個村子,郎家口絕種了。“這些個娃兒應該早就沒爹了吧,唉”章毅自言自語,“這些年對逃兵懲罰力度加大了,到處殺到處抓,也不留幾個做種的,沒有種,男丁怎麼會有。”
大堯朝國內製度森嚴,國下就是家下,現任國主趙敬泉,雖無能,但是還算有的誌氣,率領全國上下所有男丁負隅抵抗二十餘年,也不做那無恥可恨投降叛國之賊。
“以宏國長隆部大軍的尿性,不抵抗投了,這全國上下的人不是得讓他們屠戮個遍,嘿嘿嘿,我不怕,拿起長槍給我衝。”
章毅算是完了,勞累了一輩子,落下了一身子殘廢。郎家口算是完了,都絕戶了。
章毅躺在柴堆裏,暗暗沉沉的眼睛冒著淚水。遠遠的空上暗了下去,一片片積雨雲飄來了,風低吼著,雨星子就突然打了下來。章毅的眼睛閉上了。
“哇·······”
死人堆裏好像有東西,章毅醒來了,“是人,是娃娃,還有種,還活著。”
冒著雨,章毅蹣跚著走了過去,步子不是很穩,但卻是很有力量,這是生的力量。腳下雨多,又是滑滑膩膩的,章毅摔倒了,太滑了,站不起來。我上過戰場,基本功,一步步也要爬過去,要是有個娃娃那就是生命,章毅心裏想著。
“有點瘦,皮膚也不是很好,不妙啊,太瘦了,唉,誰能吃的飽呢。”章毅看著眼前這個黝黑瘦弱的寶寶,心裏疼疼的,這些大家都過得是什麼日子,吃不好,穿不暖,留的一條性命,就是道君保佑。
一條薄薄的粗布裹著這個娃兒,兩個腳丫露在外麵,就是大聲的哭,血水塗在臉上,要是不出聲音,這娃兒也隻能在這死人堆裏慢慢丟失性命。
“沒什麼問題,就是餓的,還有救。”章毅這些年看過生生死死,對於有沒有生病,還是有一定的看法的,自己暗摸娃穴位,便知道,娃還是沒什麼大問題,隻是腹中饑餓,慢慢調理還是可以的。
章毅使用軍中常見的治療手法,輕輕按壓百彙穴位,再拍動娃背部,慢慢的娃就安靜下來了。“先把你的命吊住,你能不能活,就看命了。”
章毅再做了一番檢查,那幾十個婦孺都被盜匪插了心口,抹了脖子,還有幾個年輕點的村姑還被侮辱了。這個娃兒歲數太,沒被重傷,還活了下來實屬萬幸。簡單處理了這一堆字婦孺屍體後,章毅也冒出一陣子一陣子汗,對於上了年紀慘了繩身子的章毅,這實屬累活,也隻有章毅這樣的老兵,才能夠硬撐著幹這些,換做其他的老頭,可沒有這股子氣力。
“既然我救了你,你也算是和我有緣,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孫子,希望你我爺孫二人,可以在這亂世中獨善其身,苟全性命。
娃這麵相夠硬夠橫,這兩條眉毛如兩把長刀,背中央還有一塊猛虎斑紋似的大痣,形貌威武,並非凡人可以······”
“就叫你章道橫吧,道橫道橫,道域縱橫,不求萬古長流,隻望苟全性命於亂世。”
章毅起身,背著娃就走,步履隨晃悠,但是越走越堅定,隻要有了種,郎家口就還在,我章毅就算還沒完。
“郎家口算是沒法呆了,此處已經沒啥可以掛念的,殺人的匪徒太多,唯有投軍可行或者進入官宦家族才能,但是我倆還能去哪裏呢?”
章毅想到這裏,內心感覺十分苦澀。。
也許投入江海郡龍家太保龍義門下,自己認識的好幾個老兵殘兵都被收入太保門下,江海郡郡城野望城離九華山不遠,也是個好去處,這幾兩退伍費銀子到了那裏也能吃的上飯,不會餓著自己和娃。
罷了罷了,飲馬一去,此時已是無根之客,江湖飄搖能有個住宿的地方也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