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飛舞著遮擋住了天空,然後席卷了大地。
玄月的目光掃過她腳下的一片雪白,嫩色的綠葉此刻被冰雪裹藏著,晶瑩剔透的讓人看了好生歡喜。屋簷下麵掛著細細的冰棱,透明的冰棱折射出玄月的身影。
尤家的人此刻都已經沒有了知覺,他們本就是在睡夢中,危險來臨的時候,根本沒有機會反抗。
素手閃過一道光,引魂燈就被玄月穩穩地托在了手中。玄月眼睛閉了睜,睜了又閉,反反複複好幾次,最終才狠下心來。
細碎的冰塊迸裂開來,跟隨著冰塊一起崩裂的,是被冰塊包裹著的瓦片。嫩色的樹葉也隨著冰霜的分裂衰落在地上,最後化成了塵土,飄零而下。
粗壯的梁柱出現了裂縫,堅硬的青石板變得碎裂,房屋傾倒而下,化作廢墟,最後又歸為塵土。
以玄月為中心,冰霜開始崩裂,所到之處,無一物。
泛著淺色金光的魂魄慢慢地從地麵上升起,玄月站在所有的魂魄中間,高舉著引魂燈,一邊抹去魂魄的意識,一邊將魂魄注入到引魂燈中。
無數的金光宛若漫天燦爛的星辰,而玄月的身影,則像是九天之上的清月。
金光一點點進入,引魂燈中心的那根長條也漸漸呈現出藍色。最後一點金光融入,引魂燈卻還是沒有呈現出幽藍色的光芒。
玄月眼睛瞬間瞪大,然後身體急速的墜了下去。
引魂燈沒有亮?明明已經用了這麼多的魂魄,為什麼還是不夠!
“祖爺爺,是還不夠嗎?”玄月不顧身上沾染到的塵土,爬起來就衝到了司夜的麵前。“可是已經變藍了!”
司夜斂去心下的憐惜,慎重的看著玄月。
“乖孫,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要找的人,已經魂飛魄散了,或許再也找不到了。”他知道那個叫做謝長安的男子,也知道他為乖孫做的一切。
“他用自己的武器幫你鍛造出世間唯一一把真神器,他用心頭血為你的神器開封,他把自己的心給了你。他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更好,不是嗎?”
“既然是這樣,那他又怎麼會留下讓你不好的因素呢?”
玄月直著身子,聽完了司夜說的話,腳步踉蹌著下山去了。
沒了玄月的影響,天空呈現出了應有的深藍色,星光閃耀,月華四散。
玄月在月色中奔馳著,她忽然想到一個人,這個人一定知道謝長安在哪裏。
地靈兒南地宗的山門前麵,看著遠方一點微亮的星光慢慢地變大,然後落在自己的麵前。
“你來了?”
“你知道謝長安在哪裏,帶我去。”
“他死了,你找不到的。”
玄月雙手抓著地靈兒的肩膀,眼眶中閃著晶瑩的淚花,“我求你了,帶我去看看他,哪怕是屍體……”
地靈兒冷冷的笑了兩聲,哪怕是屍體?
“沒有屍體。”
“怎麼可能!”玄月手上用的力氣更大了,上前一步,額頭抵住了地靈兒的額頭,“你既然告訴我他死了,我便一定要看到他的屍體,否則,他便是沒死。”
地靈兒用手排開了玄月的手,反手推了玄月一把。
“不要進來。”伸手指著腳下的台階,“你沒有資格進來。”
玄月低頭,看著腳下。地靈兒站在青石的台階上,而她站在泥土上。
“我見你的第一麵就討厭你,明明你知道把烏山石送入虛妄海會害得世間大亂,而你還是固執地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真的讓人喜歡不起來呀!現在你還害死了我的師弟,你不喜歡他你為什麼還要靠近他!”
“你知不知道,他到死都不願意讓你看到他臨死的模樣。他那樣一個注重相貌的人,死的時候竟然已經蒼老的隻剩下一副骨頭了!”
地靈兒一步跨出了青石台階,然後雙手掐住了玄月的脖子,“我有多想殺了你,憑什麼他要你好好的,憑什麼他要用他所有讓你活的自在?”
“你以為你憑什麼!你憑的就是他喜歡你。他放棄了所有的一切,就為了你能夠自在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地靈兒衝著玄月吼得很大聲,可是她吼得再大聲,還是掩蓋不了她那低低的啜泣聲。她的雙手掐著玄月的脖子,可是手上卻使不出任何的力氣。
她的目光停留在玄月的胸膛上,“你這裏是他在這世上,唯一活著的了。你也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念想了……”
頹廢的鬆開玄月,一個瓷壇就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他走的狠心,一把大火,就剩下了這些。我答應他要好好安葬他,可是我想了又想,這惶惶的世間,除了呆在你的身邊,哪裏又會是他的歸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