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昭遇上了這一生中最奇怪的一件事。
他知道自己叫白澤昭,也知道自己是從乾安來的,而且現在自己必須要趕到賑森去,可他就是想不起來自己來是幹什麼,而且為什麼就那麼急要去。
他甚至還記得自己是被一群人引入一片樹林,然後一同撲上來幾十個人他也無力招架,拚命抵抗卻沒有任何效果。於是幾乎被打殘廢了的他被丟進正在洪水泛濫水位暴漲的江裏。
或許是命大,他竟然沒有死,還被漁夫發現,帶回家裏養傷。
淩坤是個打漁的,結發妻子老早跟人跑了,留下這麼個閨女,被他當寶一樣捧在手心裏。早些年千挑萬選想給她找個好夫家,在鎮上瞅來看去幾年沒遇上看對眼的,結果沒成想,收網的時候倒是撈上來個玉一樣的小夥兒。
於是這哥們兒鐵了心要把自家閨女嫁給白將軍。(作者菌:啊喂他可是個窮光蛋!何成安:==……拒絕二房。)
淩坤一篙一篙撐著漁船,不時回頭忘兩眼坐在船尾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的倆人。
隻不過……是自家閨女有一搭,那小夥……沒一搭。
淩訴秀拚命想挑起一個能聊的長久的話題,可白澤昭總是幾句就把人家噎死。
“嗯……澤昭你家裏是在哪?”淩訴秀簡直緊張得要死,雙手緊緊絞著衣擺,好端端一件衣服都被她揪得皺皺巴巴不成樣子。
白澤昭望著船下的混混黃黃的江水,皺了皺眉,回答到:“乾安。”
“啊,你家在乾安啊!在皇都呢……真是個好地方。不像我家,就在這麼個小鎮上……一輩子也……”順著他的視線,淩訴秀也望向了江水。可是江裏根本什麼都沒有嘛!
淩訴秀還沒說完,白澤昭就頭痛地揉了揉額角,打斷到:“還好。”
“還好?什麼還好……”
白澤昭看了她一眼,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乾安也沒什麼好的。”
“……呃。”淩訴秀再一次覺得自己沒什麼可以說的了。難道要說,“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嗎?可這樣說不太好吧……畢竟這才認識第二天……
“淩大哥,還有多久能到賑森?”白澤昭回頭時,淩坤正在偷看他倆……進展咋樣。那一臉笑容,皺巴得一如一朵老菊花,狗都能看得出他什麼心思。
於是淩坤愣了好久,才支支吾吾冒出一句:“快了。”
這麼說著,忽然下起了蒙蒙小雨。
還在神遊的白澤昭下意識開始解扣子。
看到這一幕的淩坤果斷放棄了喊淩訴秀去給他翻蓑衣和鬥笠。
那外衫剛解開,準備罩到淩訴秀頭上時,他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名字,不得不說出口的那種。
“安兒……”
“嗯?”淩訴秀早就紅透了臉,正窩好了準備縮進白澤昭懷裏呢,忽然聽他在耳邊念了個名字,沒反應過來就“嗯”了句。
涼涼的雨絲打在白澤昭臉上,他猛地一震,眨了眨眼,收回了撐開衣服的手,轉而把衣服脫了下來,遞給了坐在身邊的淩訴秀。“穿著吧,有點涼。”
……
到達賑森的浦口時,天色已經昏昏黃了。淩訴秀記憶裏該是熙來攘往的賑森城已不複存在,儼然變成了一座死城。
繞過殘存的幾抔不成樣子的破敗城牆,剛走沒幾步就被一個巡邏的士兵攔下。“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淩坤一下把淩訴秀拉到身後,一臉警惕地看著眼前的士兵:“我們來賑森找人。”
“找什麼人?賑森已經這樣了。如果是要找親戚的話跟我走,先去接待處核實身份。”說著,士兵轉身跟不遠處的另一個士兵喊到:“阿武!我帶他們去接待處登記!你自己小心著點!”
在去的路上,淩坤點頭哈腰地套著近乎:“這位軍爺啊,賑森不就出了個水災?”
“水災?要隻是水災那就好了!”小士兵有點洋洋得意的樣子,興高采烈地跟“外鄉人”解釋到:“前天山上野匪來襲擊軍營,然後我們將軍丟了!然後把我們丞相氣炸了!”
淩坤略不解:“那你為啥這麼高興?”
小士兵想了想,回答到:“不知道,可能看見丞相炸毛我就心情舒暢。”
“……”白澤昭默默跟在後麵,提了提嘴角,一句話也沒說。
看樣子丞相大人你混得很失敗啊……
待到了登記處,隻見登記員懶洋洋地從桌上爬起來,正準備問呢,一抬頭看見了白澤昭。“將、將軍!”流巽整個人一震,幾乎是立刻跳了起來,手舞足蹈地大喊著:“流火!流火你他媽快出來!將軍回來了!流火!那個誰!流墜!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