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自己之前從來沒有去過香港,所以那時候我便報名參加了大連的“新東方SA赴港考試團”,讓大連新東方學校的老師全權負責安排,自己則落得一身輕鬆。在大連國際機場集合的那早上,我準時走進了機場的航站樓,找到了那位年紀輕輕、舉著一麵粉旗、戴著一頂紅帽、完全一副導遊模樣的帶隊老師,還有那些圍在她身邊的SA考試團團員們。在那些準備赴港考試的孩子中,男孩子們剃著平頭、戴著眼鏡、身穿格子襯衣、腳蹬涼鞋;女孩兒們也大多都梳著馬尾辮、額頭鋥亮、一點劉海都沒有的發型,頭發上別了一支紅色的發卡,眼睛上戴著厚厚的近視鏡,表情茫然,再加上他們幾乎個個都背著一個樸素的黑色雙肩書包,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一堆正上高中的“書呆子”。而當時的我自己,還當自己是曾經那個楓葉國際學校中的街舞社社長呢——雖然早已卸任,但是街頭文化帶給我的那副“吊兒郎當”的範兒一時半會兒還擺脫不掉,所以從楓葉國際學校直到來到美國念大一的這幾年時間裏,我的日常打扮一直都是留著一頭半長不長的中短發,抹上厚厚的發蠟將自己的頭發抓得一綹綹立起來;上身一件畫滿了街頭塗鴉的恤,腿上套一條寬鬆肥大、到處破洞的板褲,脖子上項鏈甩來甩去,腰間還拴著一條褲鏈。為了搭配我這一身“裝備”,我買了一個那時候在中學校園裏麵很流行的那種亮麵皮質的單肩包作為書包,每“屌屌”地扛在肩上招搖過市。為了體現我的與眾不同,我還特意選擇了更貴一些的“LaqSprif(法國公雞)”牌子,以便自己在看到別人背著爛大街的“Nike”、“Adidas”單肩包的時候,對其報以不屑與其為伍的嘲諷。這樣的自己,顯然和考試團裏麵其他的團員們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於是我便刻意站得和他們遠一些,保持了一些距離獨自站在一邊——或者是他們刻意和我保持了一些間距吧,相信我當時的打扮在那些“書呆子”的眼中完全就是個街頭混混。
正在我遠遠站在隊伍角落裏麵打量著麵前這幫“書呆子”的時候,一陣“嘻嘻哈哈”的聲音突然從航站樓的入口處傳了過來。我不禁扭頭看去:隻見那邊突然進來了一大群人,看上去有十多個,男女老少都有,而站在他們中間身高最高的是一個看上去年紀和我差不多的男孩兒——他的一頭中短發顯然也噴過了發膠,一根根像刺蝟一樣立在腦袋上麵;也不知是不是近視的原因,一走進航站樓的大門,便眯起原本就不是很大的眼睛打量起了我們在場的眾人,讓那他那雙眼睛顯得更了;他戴著一副墨鏡,但是沒有戴在臉上,而是以相反的方向扣在了後腦勺,看上去一臉“不屑”的樣子;脖子上一副厚厚的紅色耳機下麵,黑色的短袖恤外麵套了一件NBA火箭隊球星“麥克格雷迪”的紅色隊服,腿上穿了一條深藍色的板褲,腳上一雙紅白相間的籃球鞋,一隻手還扶著肩膀上麵那個同樣亮麵皮質的單肩包,完全不像是傳統意義上的中國學生,反倒像是一個AB(AerianBrnhinese的縮寫,特指那些出生在美國的亞裔)一樣。他的這身裝扮和我身上的街頭氣息何其相似,唯一的區別就在於我是街舞、而他是“街球”罷了。就在他在身邊一大幫人的簇擁之下大搖大擺走進來的時候,一個年紀隻有四、五歲,身穿淡粉色衣服、腦袋上還一左一右紮著兩條辮子的女孩正一蹦一跳地繞著他竄來竄去,看上去活生生就是那些角色扮演的網絡遊戲中玩家們花錢裝扮在身邊的那個可愛活潑的寵物一樣,而那陣“嘻嘻哈哈”銅鈴一般的清脆笑聲正是從這個可愛的女孩兒口中發出的,也不知道究竟什麼事情讓她這麼開心。也許是因為互相都被對方身上幾乎一模一樣的氣息所吸引,他剛剛走了進來,我們兩個便“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他看了看那些聚在一起的“書呆子”,又扭頭看了看我,雖然臉上沒露出什麼表情,依舊是那個“屌屌”的樣子,但是他顯然覺得我更符合他的“口味”,所以邁開雙腿,不緊不慢地向我走了過了,和我並排站到了一起。
“你是哪的?”
他口中蹦出了四個字。我抬頭掃了他一眼,隻見他不但身高幾乎比我高出了整整半個頭,而且話的時候居然沒在看我,而是仍然眯著那雙眼睛、歪著腦袋打量著稍遠處的那些隊員們,不免心中有些不爽。
“大連楓葉的。”
我用略微有些挑釁的語氣回答道,同時眼睛還故意從下至上輕蔑地掃了一遍,心裏想著:你子大概還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堂堂大連楓葉國際學校高中部最大社團——街舞社的創始人和社長啊!平時隻有我把別人不放在眼裏的份兒,哪裏輪得著你來無視我呢?!
“日!可以啊兄弟,貴族學校啊!”
他將目光從“書呆子”們的身上收了回來,看了看我,嘴角露出了一絲奇怪的笑容,也不知道他口中的“貴族學校”究竟是由衷地讚歎,還是諷刺。就在他話的時候,我發現他的口音雖然和“海蠣子味”的大連話非常像,但是又有些區別,“味道”好像更重了一些,至少應該不是大連市區的方言。我正要問問他來自什麼地方,那邊的領隊老師便開始整隊、點名,還對大家宣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