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話地忙脫了外衫,露出健美的上身,本已通紅的臉更紅了些,心裏撲通直跳,“好!那你等著我回來!”他又不是沒嚐過女人,而現在居然會為在一個女子麵前光了膀子而羞得麵紅續,他瘋了!
她低下頭,噗哧一笑,她在他的地方,難道還怕她跑了不成?就算她跑,又能跑到哪裏去?
她抬起頭,不避諱什麼,大方地看著他,待看到他胸前單記時,猛然一震,笑聲破碎,驚得跌落了捂住口鼻的手。
那個胎記,龍形單記,怎麼和司馬紹的一模一樣?
她睜大眸子又看了一遍,怎麼會一模一樣?
腦中閃過一個黃的想法——他們是兄弟。
不會的,不會的!她又否定自己。
她握了握手,強鎮定下來,他突然又回頭,不放心地對她說道,“你一定要等著我回來,哪兒也不許去!”
她眯起眼,衝他笑笑,擺了擺手,“恩,快去吧!”
她仔細思量起來,司馬紹的母親是鮮卑人,很有可能早已與鮮卑王暗懷珠胎,然後嫁到東晉。而且隻要她稍加注意,其實他們身上有很多相似處,譬如說他們的頭發,他們的異眸,他們靛骼輪廓。其實有這些相似點,也不會教人懷疑,因為荀太後也是金發異眸。可是那一模一樣單記,卻決不可能是巧合。若他們真是兄弟,他們又不會是一母所生,那麼那個特殊單記就是源於鮮卑王了!
那隻要去考證一下,鮮卑王有沒有相同單記,就可以確定了。
突然她又心頭一緊,想起一件事來,那個關於司馬紹的秘密,當初她也問過他,他卻不肯告訴她,後來也沒問了。蘇依依也曾說過,他不配當皇帝,隻有司馬裒才有資格。現在想來,終於明了。
而且她跟著慕容晨回宮的那晚,他自己抓傷了胸口處的那個胎記,應該是那晚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
難怪他那麼忌憚司馬裒和蘇依依,非要他們死不可,後來她死死求他,又因為蘇依依成了植物人,對他已構不成威脅,司馬裒又決定退隱了,他才沒要了他們的名。不對,以他的個性根本不可能給自己留下後患,會不會秘密把他們給殺了?
她想到這,渾身一凜,直打哆嗦。
那麼現在她也知道這個秘密了,他會拿她怎麼辦?也會殺了她嗎?
那麼慕容晨呢?他知道這個秘密嗎?
“薔薇,你冷嗎?怎麼在發抖?”慕容晨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刷幹淨後,衝回帥營見她,隻為多看她一秒。
她臉色發白,馬上把自己武裝起來,樂嗬地說道,“這大熱天的,我怎麼會冷?是你酒還沒醒,看花了吧?”
他隻是笑笑,歎了句,也許吧!
一夜過去,黎兮在他帳理醒來,沒人知道那晚他們在裏麵幹了些什麼。
侍女入內伺候她梳洗,用膳後,他帶她去看大草原。
她騎在馬上,他走在一邊拉著韁繩,談笑甚歡。
無疑此刻慕容晨是高興的,因為她終於答應他,肯留下了多陪他兩天,而他也答應她,一早便派了快馬給司馬紹送了信,報了她的平安。
她騎馬還是有些心慌的,不過他在她身邊,她卻格外安心。
她低頭看著他,他迷人清雋的臉上堆滿了和煦春風般的笑,惹得人心窩也酥麻輕快。
人生無常,她還能多少日子擁有這樣的快樂逍遙?
她答應他多留兩天,一是不想傷了他的心,二是她心裏害怕回去,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那人,而且自從她知道那個秘密後,那股從心底裏的恐慌總能讓她不自主的輕顫。
所以讓她在還能快樂的時候多快樂一些,也當是為了補償慕容晨的恩。
他們在廣袤的草原上一起牧馬放羊,刷牛背,擠羊,嬉弄小羔羊,盡情地笑。
累了就躺在絨絨的青草上,眯著眼,聞著清甜的草香,什麼也不去想,就淡淡地望著那湛藍奠潔白的雲。
她終於明白書上的那句歌,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真的是美好得讓人放不開手的日子,輕輕一閉上眼就能笑出聲來。
白晝過去,迎來靜夜。夜晚的風很大,從耳邊呼嘯而過。
一堆燃著的篝火旁,火星子隨風蓽拔響著,慕容晨透過橘紅的火光,認真看著她,“薔薇,你說,如果時光就這樣停止了該多好!”
黎兮抬起頭看到他眼底映著說不出的憂傷,他以前多麼輕狂不羈,眉眼間無不是高傲的壞笑,這樣的憂傷不應該出現在他臉上。她喉頭一痛,久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