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大殿
一,
昔年,天地之主亡故,殘魂化成五件神器,神器之靈,散於六界,每逢千年便會重聚一次。而現世的神器,隻有在與神器所挑選的主人相遇時,才會覺醒。換言之,沒有神器之主,這神器也便毫無作用。
而鹿鳴,便是這五神器之一,旱天琴選定的主人。
鹿鳴是仙,借琴樂之靈而生,曆劫後歸屬仙界,被分到司掌禮樂的中和大殿。
這天,大殿之中,青碧色的長袍遠觀若珠玉翡翠一般。少年模樣的奏琴之人似是信手啟弦。
“月華皎皎,是以良宵。於慰嘉客,於頌今朝。
月華皎皎,其勝良宵。逸塵獨立,於焉逍遙。”
詠歎之聲未曾言畢,少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聞樂聲駐足的鳥雀,四下散去。空曠的大殿,有些落寞。
一旁趕到的女子手裏還拿著一把染滿血跡的長槍,問到血腥味的鹿鳴皺了皺眉,撚了個訣替她將長槍上的血跡淨去:
“鹿鳴你真是的,好生沒意思。我這不是急著來看你嗎?你還嫌我髒了你的地方不成?而且呀,我前幾天不是跟你說了,我要去滅掉魔族的一個部落,得出去幾天呢。”
聽到‘滅掉一個部落’一辭,鹿鳴忍不住皺了皺眉,他不著痕跡地側過臉,避開對方的目光:
“越裳,你出去這些天也累了,還是……早些去休息吧。”
叫越裳的女子似乎並不打算離開,在平日裏根本見不到幾個人的中和殿側,找了個放琴的桌子,坐了下來。
“我不累。你說你一個男的,怎麼就長得比女人還好看?人家叫你禍水呀,還真是一點沒錯。”
鹿鳴皺了皺眉:
“禍水一辭,不是這麼用的。”
越裳朗聲大笑,隨即答道:
“嗬!想當年呀,你剛剛到仙界時,仙娥們可是削尖了腦袋要往你這中和殿裏鑽呢,若不是霹靂神君把她們盡數敢跑,非得打起來不可!到時候呀,可又得是一次大戰。”
鹿鳴卻是望著窗外一望無際的雲海有些失神。昔年,故友紫燁前往人界天山派出任掌門一職,臨行前,曾為他卜過一筮:上為震雷,下為巽風。名曰風雷益卦。象曰:“立心勿恒。”雖為凶卦,卻是損中帶益。
可是這些年來,在他身旁的人,卻是無一得益。霹靂神君,將他身邊的人一一驅逐,為的,不過是讓他潛心在這中和大殿中修習,將來能為神界所用。
至於唯一能到他身邊的越裳,神界不過是看這位女武神好大喜功,想借名利之故以及其對自己的心思,將她安插到自己身邊罷了。別說他鹿鳴對她沒有半分心思,即便是有,他也不想讓自己身邊的人同自己一樣受製於人。
越裳看著麵前一直發愣,沒有回話的鹿鳴,似乎很是生氣,大聲喊道:
“鹿鳴,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將茶杯放下的鹿鳴有些為難,暗著一雙桃花眼,欲言又止。見他這般,越裳似乎更加生氣了:“我就知道你討厭我!”
“……我們同一時期進入仙界,也算是份屬同門,而且,這些年來,你一直對我很好,我又怎會討厭你。”
越裳走過來拉著他的衣袖,濃重的血腥氣撲鼻而來:“那你什麼時候娶我呀?”
鹿鳴卻是當即否定:“此事我上回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越裳卻是突然哭了起來:“你騙我!你明明就是喜歡別人了?”
“越裳。”
鹿鳴的聲音很是堅定:“我對你,隻是朋友之誼,絕無半點男女之情。”
話音剛落,越裳卻是哭著跑了出去。
中和殿外,來往之人,看著大哭的女子皆是一一駐足。鹿鳴扶額一歎,似乎很是疲累。
二,
“怎麼,咱們的禍水仙君又惹人家姑娘傷心了?”
赫然出現在中和大殿的人,讓鹿鳴沒有半分察覺。見到來人,鹿鳴趕緊拱手行禮:
“霹靂神君。”
承他一禮的人隨意笑了笑:“不必多禮。我來,原是有事讓你辦。越裳他們繞道後方的奇襲,似乎並未對魔族造成太大的影響,此刻,他們已然兵臨熾燁城下。上次淩波城一戰中,我受了些傷,尚未能恢複。”
淩波城一戰,魔族與仙界派出的妖界部眾,均是傷亡慘重。聽說霹靂神君也在此戰中受傷,但魔族也因此損失了幾員大將。
霹靂稍微頓了頓,而後說道:
“鹿鳴,我要你用旱天在熾燁城外設下結界。”
“神君?”
見鹿鳴似乎已然知曉,霹靂索性點破:
“不錯,我們打算在熾燁城降下天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