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剛剛回到自己院子,已經有婢女迎了出來,帶來了沈老夫人的口諭,“一定要坐實楚念謀殺的罪名,除掉她。”她聽到這裏,心頭一團鬱火,燒得實在難受!其實,她們不必這樣著急的,老夫人一旦下葬,這件事情的真相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到時候再放點流言蜚語出去,楚念最終還是會坐實謀殺祖母的罪名,身敗名裂!隻要等待,等待而已!
在喪禮期間,趙大人仔細調查了那些殺手,但他們身上找不到絲毫線索,他又盤問了每一個奴婢,查驗了每一樣物品,都是一無所獲,唯一的方法,似乎還是在於驗屍之上,但是不管他如何遊說,楚常雲都堅持不肯驗屍,他也無可奈何。
楚老夫人陡然在喪禮上去世的消息一下子驚動了整個京城,每天一大早,楚府門外的大街上,就停滿了密密麻麻的轎子、馬車。這些車轎上,無一例外的掛著白紗燈籠,上麵前寫著個大大的藍字“奠”字,客人們一個個神情肅穆,帶著奠禮到門上來。一身重孝的楚家人忙得腳不沾地,要給來賓一一行拜禮,趙大人看到這場景,自然不好再打擾人家了,隻能眼睜睜看著日子一天天流逝,心中更加憂慮。
京兆尹早已下了命令,要在十日內破案,但是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才好了。
今天,便是發棺的日子,隻要過了今天,一切都沒辦法再追查了,趙大人十分焦慮,比起他的煩惱,楚念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悲傷或者焦慮的神情,她隻是很淡漠,如同前來吊唁的其他客人一樣,帶著淡淡的肅穆,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八個仆人把棺材杠往肩上一搭,就要把棺材抬起來,一身素服的楚家人按照習俗,全都大哭了起來。就在這時,怪事出現了,八個壯漢竟然抬不起一個棺材來,抬了好幾下,長凳上的棺材紋絲未動,在座諸人不禁議論紛紛,一個棺材不過一百來斤,楚老夫人的身量小,加起來不過二百多斤,八個人一個人平均分也沒多少斤,哪有抬不動的道理。
賓客群中走出了一個人,卻是三皇子李止,他麵色肅然道:“這是老夫人不舍得離開,還是要大哭!”
一般情況下,死者家屬必須死命的哭,哭到肝腸寸斷是最好,這當然是有講究的,大哭是讓死者看到心軟,就會讓棺材抬起來。
楚念冷眼瞧著林姨娘等女眷幾乎哭不出來,完全都是在幹嚎,不由冷笑了一聲,盯著那棺材的眼神,帶了一絲嘲諷。這還是木葉的主意,
此刻,楚家人見李止都如此說了,不由放聲大哭。八個人再次起棺,哪想這次不但棺材沒抬起,倒是一抬之下咯嘣一聲繩子斷了,棺材啪的一聲摔回長凳上,楚家人的哭聲一下子止住了,眾人也都目瞪口呆,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情啊!
楚常雲盯著那原先綁著棺材的繩子,不由起了疑心,這繩子足有大拇指粗,怎麼可能會斷呢?
眾人議論紛紛:“楚老夫人這是不想走啊!”“對啊!難道是有什麼話要吩咐家裏人嗎?”“難說啊!她死的冤枉,保不齊是要人為她報仇雪恨呢!”“好邪門,百年來還從來不曾遇到過這種事!”
在民間,如果兩家人有矛盾,便會有一種惡毒的咒罵方式,詛咒你家死人了沒人抬,意思是說你們家人緣不好,死了人也沒有人管。還有更狠的話就是:你們家死了人抬不出去,那就是罵人家說你們家就是墳地,死人隻有到了墳地才不往外抬。所有人都是這麼理解這話的,看到這情景,眾人都驚恐地看著這口棺材。
林姨娘的眼珠子都瞪得快要掉下來了!她死死抓住婢女的手,顯然是十分的驚恐!
楚念抹一把臉上的眼淚,淡淡地道:“父親,隻怕是祖母有什麼冤屈沒有伸吧!依照我看,還是應該開棺驗屍才對!”
楚常雲沉著臉不說話,反倒是林姨娘勃然大怒:“念小姐,你到底安什麼心!非要開棺驗屍!”
楚念歎了一口氣,道:“趙大人,您說呢?”
趙大人冷著臉道:“我相信證據,若是真想查明真相,自然該要如此的。”
楚常雲麵色冷沉道:“趙大人,幹擾家母的亡靈,恕我實在做不出來!”說著,又招呼了八個仆從,拿來杠子,一共十六個人再次把棺材綁好,又去抬棺材,足足折騰了一個時辰,眾人使了吃奶的力氣,這下總算是把棺材抬起來了。
林姨娘這才鬆了一口氣,然而楚念卻冷冷地看著,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楚家人又是大哭起來,這叫起靈哭,一是表示悲痛,二是讓鬼魂注意該隨著棺材動身了。十六人抬的棺材剛離了長凳,哢哢的兩聲作響,抬棺材的兩根杠子應聲斷裂,棺材竟然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這重重的一落,把眾人的眼睛看得都要脫窗了。怎麼會,這棺材怎麼會這麼重!難道說真的有鬼怪作祟?如此怨氣足的鬼還從沒有人遇到過,最多是有夜間出來給人托夢,或是出來嚇一嚇人。哪裏見過大白天就鬧事的,可見是有天大的冤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