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剛剛回到自己院子,隻見有個姑姑在院門口等著,隻說老夫人來請。
她知道對方所為何事,進院拿了藥包,這才跟著急急去了。
到了老夫人院子裏請安,老夫人倒是滿臉心疼,問了問狩獵的幾件事,楚念一一作答了,老夫人時而皺眉,時而笑一下,末了又叫人看了座,讓楚念坐在她床前說話。
聽到今日的狸貓之事,老夫人撫著胸口,慨道:“錦兒那孩子老身本瞧著還不錯,很利落的一個孩子,不過是脾氣驕縱了點,那也難免,都是她母親慣出來的孩子麼。如今看來倒是十分糊塗了!竟然連楚府的孫子都不放過!”老夫人又道:“如今我是老了,精力不濟。大夫人也受了罰,這府裏如今無人管著,才生出這許多事端來。”
聽這語氣,老夫人已是動了怒,楚念陪笑道:“錦妹妹也是一時糊塗了些,那狸貓初來乍到難免受驚,日後多注意便是好的,祖母多多歇息,切勿太過費神。”
老夫人的精神也不大好,半是花白的頭發長長披散在枕上,臉色也蒼白,被雪白的寢衣一襯,更顯得蠟黃了,脖子上更是顯出了青筋數條。
老夫人說了幾句,便覺得有些氣虛,便叫楚念回去。楚念見老夫人也是疲憊的神態,便
拿出自己的藥包,細細囑咐了伺候老夫人的姑姑,隨後便也告辭了。
方走到門外,一摸係在金手釧上的絹子不知落在了哪裏。一方絹子本也不甚要緊,隻是那絹子是李止為了表示歉意特意送的,如今這情況下倒是還有另外的利用價值。細細想想,進老夫人寢殿前還拿來用過,必定是落在寢殿門口了。於是想返回,取了便走。
老夫人病中好靜,寢殿中惟有姑姑一人陪著。殿外也無人守侯,皆是守在門口的。楚念也不欲打擾人,便沿著殿角悄悄進去。此時正是初秋,涼風影動。老夫人的寢殿的長窗下皆種滿了一人多高的桂花樹,枝葉廣茂,倒是把楚念的身影掩抑其間。
才要走近,冷不防聽見裏麵姑姑溫和的聲音道:“念小姐拿來了藥草,奴婢這就去熬著,老夫人服了藥,病也該大好了。”
接著便是老夫人輕咳的聲音,那姑姑急急忙上前,替她拍了拍背,“老夫人身子欠妥,方才不該動怒的,小輩們的事,便讓他們去鬧,總不會掀了天去。”
裏頭真是靜默了片刻,隻聽老夫人肅然道:“我原以為楚念是個安穩的性子,如今看來倒是心思頗沉,看來這孩子,對我還頗有埋怨。”
那姑姑應了一聲,“老夫人分明是自己多想了,我看念小姐懂事的很,還特意送了藥草過來,也是盡了最大的孝了。”
老夫人倒是歎了一聲,極纏綿悱惻的一歎。
姑姑道:“老夫人?”
老夫人道:“沒什麼。我不過是為了薑氏那孩子的事有些難過。”
楚念本欲走,然而聽得言語間涉及自己的母親薑氏,不自覺地便聽住了。
那姑姑道:“薑氏無依無靠的確是命苦。當年要不是大夫人突然做出那般的事,她也不會一時想不開尋死,如今念小姐的日子隻怕會好過些……”又道:“老夫人若喜歡念小姐,不如讓她多來陪陪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