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又有幾名皇子好奇,特意走近去看那狼王,隻見那死物半閉著眼,獠牙盡顯,瞧著依舊駭人,有幾個膽小的更是嚇得腿軟,更是對李煜交口稱讚。
帝王已下了結論,勝負已分,四周頓時起了不少讚賞之聲,氣氛甚是和睦。
一片賀喜之中,隻見一人特意上前一步,輕咳一聲,慢條斯理道:“父皇且慢!兒臣方才仔細看了看這狼王,心中生出些疑惑。”
那人是五皇子李遲,他資質平庸,乃是李秉在醉酒之後臨幸了一宮娥後的結果,在眾多皇子之中絲毫不起眼,往常也沒有出過什麼風頭,此時突然發聲,眾人聽到這裏,不覺麵麵相覷,相顧驚愕,那人恍若未見,依舊道:“若是兒臣並無看錯,台上這隻並不是父皇看中的那匹狼王。”
他這分明就是在說李煜弄虛作假蒙騙帝王,這個罪名太大了,眾人麵上皆生了一層寒霜。
李秉向來不喜歡這個五兒子,聽到這裏頓時大怒,重重一掌拍於桌上,斥道:“豎子胡說!”
武妃亦是失色,起身斥道:“宮規森嚴,這種罪行太大了,五皇子切忌不得信口雌黃!”
隻見李遲伏地三拜,舉起右手起誓,鄭重道:“兒臣親眼所見,若有半句虛言,便叫五雷轟頂而死,死後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李煜冷笑一笑,在沉重的氛圍聽來格外響亮,“我還以為五弟你要說什麼呢?原來不過如此而已。死後之事誰又能知,以此虛妄之事賭誓,可見是在胡言亂語了。”
說罷便朝上方之人一拱手,大聲道:“父皇,兒臣願意以性命擔保,這確實是貨真價實的白眼狼王,乃是兒臣親自在狩獵場所獵殺,絕無虛假!”
李秉亦不耐再聽,剛要發話。隻見李遲狠狠瞪了李煜一眼,猛力一握拳,發了狠勁道:“兒臣以自己的皇子之位起誓,若有半句虛言,甘願被貶為庶民!”
他一字一字說得極用力,仿佛使足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說完,整個人似虛脫一樣,冷冷看一眼李煜,“二哥,五弟得罪了!”
李煜不置一詞,“五弟,你何必發這樣毒的誓言,萬一應誓了,你該怎麼辦?”
李遲直直的逼視著對方的眼睛:“我是不願父皇遭受蒙騙,所以就算是以卵擊石,也要掀開你謊言的麵紗!”
李煜聳了聳肩,似乎聽到一個莫大的笑話,“五弟,你太偏執了,這樣難免會吃虧的。”
李遲冷笑,神色間是滿滿的自負,“二哥你別心虛才好,再說了,是非功過自有父皇論處,二哥你恐怕沒資格說這種話吧。”
李秉也不意他會發此毒誓,神色稍稍遲疑半響,武妃在旁輕咳一聲,向李秉道:“陛下,臣妾以為,五皇子如此鄭重,或許有隱情也未可知,倒不如不聽。若其中真有什麼誤會,立刻開解了也好。否則諸人都在此,日後若以訛傳訛出去,對二皇子的清譽亦是有損。”
李秉本欲拂袖而去,聽得李遲如此發狠亦不由怔住,武妃一勸,他停住腳步,冷道:“朕就聽你一言,若有妄言,朕就按你誓言處置!”
李遲再磕一頭,靜靜道:“兒臣知道了。”
武妃端坐,赤金福釧花鈿的清冷明光使她的臉龐折射出冷峻的豔光,“狼王如今就在眼前,大家都親眼看著,你為何說是假的?”
那李遲淡淡一笑,“在此次狩獵的前幾日,那狼王放出來之前,兒臣曾經去野獸圈養之地仔細看過,自是比旁人更能了解它的姿態模樣。”
武妃微一凝神,已然含笑,“那如今這台上的不是?”
李遲搖頭,堅定道:“據兒臣觀察,這不是!”
李止的神色間似有憤懣之意,道:“五弟怎可揣測!眼下我們都親眼所見,這狼王分明就在這裏,二哥說了是他親自射殺,怎會有假冒這一說!二哥素來懂事,難不成連他如今也要欺瞞父皇了嗎?這也未免太不合常理!”他轉首看著玄淩道,“兒臣願意相信二哥清白!”
他的言辭懇切,然而如此言語,李秉的臉上愈添了一層不悅之色,一旁的武妃麵上亦籠了一層陰雲。
現場陷入一片死寂。
楚念的唇角不動聲色的浮現一出冷笑,連帶手裏的絹子也握緊了,她等了好久,這場好戲終於要上場了,隻不過李止啊李止啊,你安排了那麼久,當你最後發現一切都不按照你的安排進行的時候,又會是何等神情呢?
光是想想,就覺得很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