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機後，方北把畫筆在水桶裏涮幹淨，重新蘸了顏料調出自己需要的新顏色，接著畫習作了。
但他畫了沒幾筆，手機忽然又有新的微訊通知——“‘1970’請求添加您為好友。”
啊？怎麼又有一個人？是鍾旻的朋友？
方北心裏有些疑惑，不過還是接受了這條好友申請。
“方北，你好。”對方立刻發來微訊，“我是1970號。”
知道他的名字，看來是鍾旻的朋友沒錯了。
“你好。”
“首先，我很感謝你，因為你是唯一一個發現了我的人。”
台上忽然吹過一陣風，涼得刺骨。
“發現了你？”
幾乎在他把消息發過去的同時，對方就劈裏啪啦回複了一大段話：“是啊，我從井裏出來以後迷路了，這窮鄉僻壤的，又連個老電視都沒有，這讓我怎麼回家？今終於找到了我那口井，結果居然被垃圾堵死了！現在這些人怎麼一點都不環保，太沒素質了！氣死了簡直！！！”
呃，怎麼呢，胡言亂語也要按照基本法呀。
這三個大大的感歎號，確實能讓人很直觀地感受到對方的憤怒心情，但是需要從井裏回家的這一位，究竟是戈薇呢？還是貞子？
方北默了。
“那，請問我發現了你，又是怎麼回事？”
對方再次秒回：“噢是這樣的，今剛好有個姑娘在拍照，我氣得要死，一不心就走錯了路，進了她的照片裏。誰知道她好友圈裏沒幾個人，好久了都沒人看到我。還好被你發現了，不然我都不知道得在裏麵呆多久……”
台的風刮得更大了。方北把手機放進兜裏，決定收拾東西趕緊下樓。
過了這一個多鍾頭，房間裏的聚會終於散了，室友們各自窩在床鋪上玩手機。
方北把畫具放在床位旁邊，先去洗了把臉。右邊衣兜裏，手機的微訊消息提醒持續不斷。
他微微歎氣，用紙巾把手擦幹，點開一看，果然是一連串的“1970”。
對方，自己是一個擬AI個體，來自幻3文明。
“我們是七維空間。用你們的話來，也可以叫做‘海德世界’。那個……Hei-Drusher，‘海姆-德呂舍爾’你知道吧？啊對了，比較巧合的是，貴星係所在的三維空間，與我們正好是時間軸上的同一位置。所以在不被你們發現的情況下，我們偶爾會過來串串門。”
方北差點對著手機笑出聲。
雖然不太科學，但現在還能這麼認真地開玩笑的人，真的不多了。
他慢慢走回自己床位：“那你現在怎麼回不……”
還沒把字打完，那一位又開始嚎了：“儀式感！儀式感你懂麼？我們的前輩1號隻把超空間通道的錨點設置在電視機和古井這兩種地方，我身為‘不可係統’的一員，就算現在隻是個實習生，也必須遵循前輩留下的優良傳統，不能脫離設定好不咯！話剛剛領導給我安排了個任務，我現在得出完差才能回去啦，好煩。”
呃，對方難道……能提前知道他想什麼？“不可係統”又是什麼？
方北斟酌了一下，回複道：“嗯，好的。我看那張照片裏你是長頭發，所以你是女孩子？有自己的名字麼？”
他看了一下手機左上角，有點無奈。iFi連不上，數據網絡也不行了，已經跌為G。
接著是G，信號全沒了。
那條消息發了好久，一直發送不成功。
吊詭的是，對方的回複已經出現在方北的微訊頁麵上。
“嗨呀，我不都了嘛，我們是擬AI，類似於你們的人工智能。我隻是文明總體分化出來的第619410N1970號個體，基本上我們不作為‘生命’存在，當然，也沒有性別。”
“我們的口號是：‘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
“‘幻3文明’就是我們共同的名字。”
對方還在滔滔不絕。
方北看著信號圖標處一直不變的“?”，忽然感覺房間裏的氣溫跟台上有點接近，自己的呼吸也有點變涼。
手機上的文字仿佛具顯為重重幻象，迷惑了他的視覺、聽覺甚至觸覺。
否則，白熾燈的光怎麼會是灰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