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夢就算了還動彈不得,為什麼一直不能醒過來啊摔!
當然,她拒絕去想某著名的三字詭異現象。
不知不覺地,她又“開口”了:“但你太冒險了。一個凡人,如螻蟻般卑弱,他破碎的魂魄即便化作夢境,又能困住風神幾時?”
“祂的力量已開始逸散,否則我們也看不見彼此……”“他”的聲音仿佛有了實質,輕飄飄地飛在她耳邊,“難道,你還願意留在這裏,永世不得自由?”
這次,“她”沒有遲疑太久,直接抬起手觸及鏡麵。
刹那間,鏡中光明破碎,“他”隨著流光傾瀉而出,焰火般熾烈的眼神幾乎要將她灼傷。
與此同時,“他”身後亮如白晝的場景陡然放大,周遭的黑暗飛速褪去,仿佛兩人正從雲端跌落塵寰。
她看見了很多人。
挑擔吆喝的賣貨郎,鬢邊簪花的娘子,彼此扶持著出門買菜的垂髫老人,還有舉著糖人笑彎了眼的稚齡童。
有人蓬頭垢麵,也有人遍體綺羅。
所有人驚詫地望著他們,哭與笑都凝固在臉上,此刻停住的動作永遠不再繼續。飛鳥從空中掉下,甚至是一切活著的、有生命的東西,都開始靜止。
就像蝴蝶采擷花蜜,此處的時間和靈魂被一並盜走。鮮花轉瞬凋謝,人們與樹木各自枯萎,屋宇塌陷。
於是,村落荒廢了,城池消亡了,國度覆滅了。
他們殺死了整個人間。
可他們並沒有多餘的動作,僅僅是睜開了眼,看見了這一切。
原本鮮活喧囂的一處人間,就了結於這一刻,斷送在這一眼。
塵埃落定,重歸黑暗。
上掛著枚淺黃月牙。
一個女孩抱著熊貓玩偶坐在月牙上,裙子垂下一片夜色染就的紗邊,閃閃星光點綴在她眉眼與發間,似螢火忽明忽滅。
“我的墳塚,是築於永恒之上的牢籠。”司夢者靜默地俯瞰著他們,“兩儀蝶,你能逃到別處去,但你,能逃出夢境麼?”
她從月亮上一躍而下,碎成了億萬個日夜。
那時,他們真的無處可逃了。三千世界到處都是她散落的神魂,凝結成一張無形巨網,慢慢將他們捕獲。
失去自由的驚懼越勒越緊,作為獵物的她毫無章法地掙紮著,卻莫名地,聞到了一陣極為馥鬱的花香。
這股香氣漸漸濃得有些刺鼻,幾乎讓她嗆出淚花。
“啊啾!”她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撐著手臂想要坐起身來,結果摸到了一大捧沾著露珠的花枝。
清晨的陽光照在山邊,而她竟然躺在成片的瑞香花叢之間,這次不再是做夢了。
“燕枯?兩儀蝶?”她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名字,驀然想起了夢中不曾出現的第三個名字:葉尾。
葉公好龍的葉。
尾生抱柱的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