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子(1 / 2)

整個嘉陵王府,最氣派奢華的院子便是梧桐苑,這兒原是前任嘉陵王夫婦的居所,二人雙雙去世後,便被弟弟和弟妹兩人占了,如今再無半點兒當年的風雅。

“唉喲,這不是我們郡主嗎?”映晚踏進門,便聽到一聲譏諷的嗤笑,“郡主跑來梧桐苑做什麼?”

不用回頭,映晚便曉得話的人是哪個,這幅耀武揚威的語氣,除卻她那個堂妹林玉檀,還能有誰?林玉檀打就不喜歡她,隻因映晚一出生就被冊封郡主,可林玉檀長了十七歲,卻還是隻得縣主的封誥,朝廷無論如何都不肯給她郡主的名分。

是以縱然她父母雙全,驕橫跋扈,在禮法上終究是矮了映晚一頭,正式場合見了麵,也得乖巧行禮。

可就算這樣,林玉檀自也沒少欺負她,仗著父母的寵愛,搶她的東西,奪她的吃食,連自幼居住的院子都被搶了去。

映晚也同她爭奪過,可終究沒有任何用處。人走茶涼,誰會在意一個柔弱孤女呢,無人撐腰,她隻能忍氣吞聲。

這會兒林玉檀的語氣和往常一樣酸溜溜的,卻帶著壓抑不住的得意,跟撿了大好處似的。

映晚不語,林玉檀覺著無聊,上前一步逼近她,“郡主高高在上,這會兒怎麼不話了?”

映晚偏頭避過她,“嬸嬸喚我前來,你若無事,我……”

“誰我無事?”

林玉檀眼珠子咕嚕嚕一轉,笑嘻嘻地捏起映晚的下巴,“人盡皆知,我們嘉陵郡主生的國色香,見之忘俗,正如浣紗的西子,我瞧著旁的都有,就缺浣紗了。”

所謂大的侮辱,也不過如此。

太毒了。

堂堂郡主和下人仆婢們一同浣紗,這是丟朝廷的臉麵,給使臣知道上報給皇帝,那就是褻瀆皇恩,她有十條命都不夠罰的。

映晚掐著掌心的肉,緊緊咬著下唇,半步不肯走。林玉檀卻興奮地等不及,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就要朝外走。

她好不容易想到折辱林映晚的法子,不在她離開前使了,不定這輩子都沒機會,可不能白白錯過。

映晚滿臉都是抗拒,緊緊咬著下唇,腳步更是生了根似的,粘在地上半點兒拔不動。

林玉檀不悅地瞪她,“林映晚,你……”

“玉檀,住手。”渾厚的男聲從廳堂內傳來,嘉陵王身著朝服負手走出來,正盯著自己寵愛的女兒。

他的笑容深不可測,帶著不清的意味,映晚隻覺得心中發涼,無力地心中發冷。

“今是映晚的大日子,你切莫胡鬧。”

“爹爹,玉檀才沒有胡鬧。”林玉檀撒手,步跑到父親身側,挽住他的手臂嬌聲嬌氣道,“是她先找我麻煩,我才要責罰她的。”

映晚緩緩低下頭,一言不發。

誰欺負睡,一目了然。可惜嘉陵王不會責罰林玉檀,哪怕林玉檀的謊言錯漏百出,隻要嘉陵王擺出信任她的姿態,那麼旁人再多的辯解,都毫無用處。

尤其是她林映晚的解釋。

嘉陵王輕輕一笑,極滿意她的狀態,“太子殿下和使臣還有半個時辰就進城了,你隨我去大門口迎接。”

林玉檀不禁驚愕地看一眼父親,“她去外頭迎接太子?”

“玉檀,你乖乖待在屋裏。”嘉陵王溫和道,“映晚是我們府上唯一的郡主,是除為父和你母親外身份最高的人,自然該她出麵。”

眾所周知,朝廷不肯冊封,嘉陵王府的世子便遲遲未定,嘉陵王的女兒不得封郡主,這一代的孩子,竟還是看上去最淒苦的映晚身份最為高貴。

也難怪嘉陵王夫婦處處看她不順眼。

林玉檀幸災樂禍地點點頭,斜眼瞧著映晚。

“事關嘉陵生死存亡,你可得好好招待使臣!”

“走吧。”嘉陵王大步流星往前走,映晚在身後步跟的極為吃力,卻緊緊咬著牙不敢出聲。

沒用,都沒用。

有生之年,都隻能過這樣的生活。

嘉陵屬臣都聚集在王府門前,為首的二人正是裴照裴瑉父子,一人著王相冠服,一人著書生青衫,卓爾不群,鶴然卓立。嘉陵王府的裴相父子,一直都是人間楷模,濁世才子。

映晚一眼就看見了裴瑉,心頭有些微微的難過,隨嘉陵王走到中央後便一直低頭盯著地板。

更讓人難過的是,她走進來的時候,氣氛如常,沒有一人提出驚訝或者異議,可見今兒自己前來迎接使臣,是他們商討出的結果,而非嘉陵王一人的意思。

這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個個都高風亮節似的,年年還會裝模作樣祭拜她的父母今兒就任由他們的女兒被人羞辱至此。

真真是可笑至極。

“王爺切莫憂心,縱然來的是太子,咱們也有法子應對。”裴照捋了捋胡須,含笑道,“阿瑉年少,願為王爺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