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沉長長地歎了口氣,禁不住林初晨軟磨硬泡,把林初晨的病曆本拿出來說道:“這件事其實早就該跟你說了,小暮姐也覺得由我來告訴你比較好……”
林初晨剛想說話,木沉立刻說道:“但是我們都尊重你的選擇!”
“我不會是……”
木沉點了點頭,林初晨倒吸了一口氣,兩個人就呆坐著沉默了許久。林初晨心中轉了好幾個彎,心裏還是舍不得。自己說什麼不要孩子了,但這個孩子也是木沉的,自己在他身邊任性了那麼多年,怎麼還能那麼狠心地對他呢?
“我……”林初晨聲音輕得像蚊子一樣,“我想把他留下來。”
木沉猛地站起來,瞪圓了眼睛看著她,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木沉忽然衝出了病房。
林初晨的心跳快得不行,她甚至想到了木沉是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要拋棄她?短短一個小時,林初晨心中就已經上演了五十集電視劇。
木沉再次奪門衝了進來,鄭重其事地把一個文件夾交到林初晨手裏,氣喘籲籲地說道:“這是我們之前去看過的樓盤,我把你上次看中的那套高層的首付付了。”
“什麼?!”林初晨又是倒吸一口涼氣,差點直挺挺倒在床上。
木沉立刻上前扶住她,不住順著她的背說道:“別別別,你現在不能動氣!”
林初晨好不容易緩了過來,說道:“可是後來我微信上問那個房產中介,他說這套房子已經被人定了啊?”
木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發,“我跟那個中介關係比較鐵,是我讓他幫我在兩個月內預留一下這套房子。”
林初晨立刻開啟吐槽模式,“我的媽耶,你們關係是有多鐵啊!現在房價漲得那麼誇張調控措施又不好說,他竟然願意幫你留一套房兩個月?!”
“啊呀,我總有自己的辦法嘛,”木沉忽然跪到了地上,笑道:“我小時候總愛欺負你,後來又總是因為一些小事惹你哭,你的那些眼淚是我要用這一輩子來還的債。你願意讓我保護你嗎?”
林初晨在心中設想過無數次木沉跟她求婚的場景,雖然她並不向往閃亮的鑽戒和盛大的婚禮,但每次一開始想象就感動地想哭。
但當這件事真實發生了的時候,她卻哭不出來了。這個陪伴了她十多年的人,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她,就這樣跪在自己麵前。沒有什麼好覺得誇張的,她早就把他視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半。
林初晨撲進木沉懷裏,輕聲笑道:“你要是不保護我,我寧可不成長。”
“快走啦!”木沉手裏抱著孩子,在樓下高聲呼喊。
“來了來了!”林初晨抱著一個大背包跑進了車裏。
“怎麼帶那麼多東西啊!”
“哎喲尿布玩具什麼的不都得備著嗎!誰讓我姐今天又放我們鴿子,天天跟那個秦哥出去玩!帶孩子去墓地是不是不太好啊?”
木沉把孩子遞給她,啟動汽車笑道:“你是劇本寫多了吧!”
下了車,林初晨把菊花遞給木沉,兩人抱著孩子走進墓地。冬天的墓地格外蕭瑟,一塊塊的碑不像小土包那麼紮眼,卻更加沒了生命的氣息。
人並不多,林初晨一眼就看到許溟的墓前站著一個人。身邊的木沉也停住了腳步,林初晨看著那個背影,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停了一拍。
那個背影,跟學生時期的許溟一模一樣。
兩人加快腳步走到墓前,發現那確實是一個少年,或許連高中都還沒有上。他的眉眼跟許溟長得太像,以至於林初晨和木沉一時間沒有說出話來。
“你好,我是許溟的親弟弟。”
“你好,”是木沉先回過了神,“我們是他生前的朋友。”
他隻是點頭致意了一下,就一個人離開了。
或許是許溟的親生父母找過來了。一切都已經晚了,一切都不必再多言。
隻是林初晨看著那個少年離去的背影,忽然明白過來了。許溟一直活在那個最好的年紀,但他也沒有離他們遠去。隻是那單純又充滿赤裸欲望的學生時代,就像這個背影一樣漸行漸遠了。
不過沒關係,日子還是要過下去,每一段時光都有現世的幸福。林初晨靠在木沉身上,低頭吻了吻孩子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