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夢(1 / 3)

夜如黑色幔布,嚴嚴實實的罩著這臨城斑駁的老城牆和城牆後邊那些零散燈光的人家,月亮猶如一把殺人的鐮刀,將浩瀚星空的星光剁的散碎,星星點點,搖搖晃晃,似乎要墜入人間。

一隻灰鴉停在梧桐樹梢間顫顫悠悠,腦袋伶俐的上下左右的擺動,嘶啞如同刀磨石上的聲音在這個深涼夜空裏,如石入靜水一般悠悠漾開,到了岸,又悠悠漾了回來,聒噪且悲涼。

臨城外,安山,奇石嶙峋。

安山是南山一側的一座矮山,隻是顯的不太搭,南山高聳入雲,安山卻如嬰兒橫睡一般臥在這個巨人的腳下。安山雖然不高但是這山路卻崎嶇難行。一個模樣略顯瘦弱的少年赤腳而行,似有極為重要的事,那少年穿的破舊,頭發隻用一個削的平整的樹枝當做簪子胡亂的紮了起來,身上的衣服也算是幹淨,隻是渾身上下也就穿了一個灰色長衣顯的落魄,但是眼睛卻清亮如同珍珠一般。隻是這路越走越窄,路兩側荒草叢生如木,已經可以將人全部吞了。

少年心想,這是哪裏?自己為何會在這裏?林鹿呢?剛在自己不是在林中的破廟裏?他撓撓頭,嘴裏喊著“林鹿兒,林鹿兒,你在哪?”少年越喊就跑的越快,“林鹿兒,林鹿兒,你在哪?……”

正在他思忖之時,眼前景象令他有些訝異,如今已是初春為何這草色居然還是翡黃?自己如同鬼打牆般走了好幾個時辰,居然還是在這條路上。他心裏越來越急切,此時眼前卻出現一片竹林,似乎有人精心修剪過,每一顆竹都如同是擺好架勢的木偶,連同風吹之後的擺動都是一樣幅度。竹林之中陰森晦暗,倒是與這臨近傍晚的色相得益彰,卻與這春色漸濃卻草色翡黃的深山格格不入。

竹林森森,隱隱風來。每片竹葉上又生出倒刺,少年懷著好奇之心撥開竹葉前行時,本來就破舊的衣衫被輕易劃破,裸露之處被劃開條條細密的傷口,血液在衣衫破口之處滲了出來。沾在竹葉上的血,瞬間消失不見,似乎被這竹葉所飲噬。

竹葉在風起浮動之時,少年隱約看到竹林內有一片空地,空地上蓋了一間竹屋,竹屋外有口淺井,有些籬笆圍成了院落。淺井之水不引自流,竹幹被劈開兩半,去掉中間的的隔擋,便做了引水渠,井水汩汩流過,聲音如銀鈴般清脆。

少年心想,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什麼人會居住在這兒?他快步走到竹門前,把籬笆門打開,走到淺井一旁用拿起瓢舀了一口,那水甜如同水梨一般,少年忍不住又多喝了幾口。喝完之後少年走到竹屋前輕扣竹門。

“當當當”,

他抬頭看到竹門上有一竹匾,上有三個大字黑色大字隱隱晦晦,晦暗夕光下模糊不清,少年皺了皺眉,定睛看了看,匾上刻著三個大字,“清竹閣”,旁邊還豎著兩行字,“人生如醉夢,何不睡其中”。

少年心想自己定是在夢中吧,若不然怎麼會春色如秋色一般,井水如水梨一般呢。

那竹門雖合著,但並沒有完全合攏,縫隙足以將屋內的景象盡覽眼中,少年好奇的將頭湊近縫隙想看看這屋內到底是什麼樣子,隻見縫隙之中隻見屋內一妙齡女子站在屋內正中,一襲紫衣由下自上無風自舞,飄飄衣袂如花中紫蝶。

少年不自覺的手稍一用力,竹門大開,他有些慌亂,趕忙屈身行禮。

“打擾了,還望姐姐見諒”,

隻是話剛出口,瞧見紫衣女子容顏似玉,嗬氣如蘭,卻又不自覺將腳邁進了門檻之內。

他稍微一愣,呆若木雞,木然呆立如沉香入土,砰然心動似亂石拍岸。屋內那女子,眉黛似凝千秋雪,唇齒如含百花露,掐人心碎蘭花指,惹人心醉秋波目,似是人間二月花,恰如三月桃花釀。,眼波流轉微漾脈脈含情,少年雙腳竟似被人砍了去般不聽使喚,挪不了半步。

紫衣女子仿佛有些急不可耐,突然快步上前引著少年入屋,二人同室,執手便舞,一人舞步輕盈如花間紫蝶,一人步履臃笨似枯木灰繭。

燭火明暗之間,那女子的容顏被這燭光閃爍稀釋成萬道彩虹,少年隻覺得雨過晴,他總覺得身下硬硬朗朗,似有萬千欲望陣列在前執劍操戈,躁動不安,隻等一聲令下,千軍萬馬,策馬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