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易川好像對Brenda的一切關心和付出感到安之若素,絲毫沒有表現出感激之心,我覺得很奇怪,便問他:“我怎麼感覺你對Brenda有些冷漠,這些天可都是她在照顧你。”
易川那時候已經快要好了,他坐在床上處理著Brenda每天帶來的文件,敷衍地對我說:“你不覺得我對每個人都這樣麼?”
我轉著眼珠子想了想,好像真是這樣,但還是不甘心:“我總覺得,你對Brenda,該有些不一樣才對。”
“薛雨楠”他睥睨地看著我,“還有其他人告訴過你,你這個人特別多管閑事麼?“
“我,我是在關心你。”
“早就說過我不需要你關心,難道我表達的還不夠清楚?”
他一說這話我就有些置氣,於是提高了聲調對他說:“就是因為你把每個關心你的人都擋在門外,你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麼一來他倒有了興致,斜眼看著我問:“現在什麼樣?”
我一一列舉:“自大,自閉,自虐。”
他一聽倒感到好笑,語氣輕佻地說:“謝謝誇獎。”
“易川”,我用了最最真摯誠懇的語調,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如果你有什麼心事找不到人傾訴的話,我是不會拒絕的。”
他根本不打算理會我:“不好意思沒有。”
“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我小時候害死過自己的外婆,外公至今都沒有原諒我,所以你的痛苦我知道,你應該跟我說……”
“夠了!”易川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他鐵青著臉說:“我不知道你從哪裏聽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事,總之這些東西你沒有權利去管,別再跟我說了。”
“可是你不能……”
“出去!”他冷冷打斷我,兩個字,就這兩個字,又在我和他中間建了一道牆。
“為什麼要這個樣子?我明明是在關心你啊易川。”我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不需要”他的聲音比他的樣子還要冷。
我一聽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失控地對他說:“我知道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不關你爸媽的事,因為你本身就是一個那麼可悲的人,你喜歡痛苦,喜歡懲罰自己,你在自己身邊築了一道牆,你傷害所有關心你的人,一條路走到黑,從來不知悔改,抱著你的自虐一個人活去吧,我不會再管你了。“
說完這些我摔了門走出房間,不知道易川是怎樣的表情,走出來我才覺得心裏堵得慌,我他媽真是想不通,為什麼每個人都要向我關閉心門呢?薛如玉喜歡了易川那麼久,在被拒絕之後甚至不願讓我知道,哪怕自己偷偷躲起來舔舐傷口也不願告訴我,易川對我的拒之千裏就不用說了,他曾把自己的腎捐給陳修文,也從來沒有對我說過。
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這樣呢,我明明是在盡力想要幫上一些忙啊,為什麼都要拒絕我呢,我就想隻蒼蠅一樣嗡嗡圍著他們轉,生怕出了點什麼事情自己顧及不到,可事實上沒人需要這樣的關心,他們甚至連躲都要躲開我,真他媽操蛋。
我越想越生氣,就決定出去走走,那時候天色有些暗了,前幾日的大雪還沒有化光,街上滿是冰塊與水窪,我沒管那麼多,扯了條圍巾披上就出去了。
在無人的傍晚的街道上亂逛,刺骨的寒風從衣角鑽進去,侵入肌膚裏,我不禁打了幾個寒戰,一陣抽風似的哆嗦之後,遠處一個步履蹣跚地挺著大肚子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站在那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會兒,大罵一聲他娘的,然後追了上去。
那廝聽見我在後麵追她,想都沒想就加快步伐想要逃走,正是化雪的時候,路上一片泥濘,我跑了幾步差點沒滑倒,於是停了下來,朝那人喊道:“王小小你他媽給老子站住,都這樣了還跑個屁。”
她奔跑的速度滿了下來,但還是沒停住,那陣仗像是在快速競走,但四肢又不太靈活的樣子。她慢下來之後我幾步趕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問她:“原來你沒走?”
王小小終於知道自己處於被動地位,隻好繳械投降,朝我轉了過來,這麼一轉我被她嚇得不輕,“你丫怎麼瘦成這樣?”我吃驚地問。
後來我跟著她回到之前住的那個房子,小小把出門買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扔,就疲憊地陷進沙發裏,抬起腳來揉著腳踝,她的臉上遍布著妊娠斑,看上去像個三十多歲的婦女,她的神色也是那個年齡的婦女常有的,我突然間感到心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