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哭的跟個賊似得(2 / 2)

他們下車的時候,雨絲比之前厚重了些,可是離公墓還有一段距離,誰也沒有帶傘,易川脫下外套覆在如玉身上,他說,來,我帶你跑過去。

如玉一直忘不掉,那天她和易川在雨中奔跑的場景,她的手臂貼著他溫熱的胸膛,他的手臂高高舉起,這樣如玉就站在他的臂彎裏。

如玉在奔跑中偷偷看他的臉,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她知道自己沒法再愛任何人了,因為這個人是易川啊,能和他並肩走過那麼一段,就比任何事都要叫自己難以忘懷。

後來和易川分開,如玉獨自在潮濕的墓園中穿行,沒有什麼地方比紛紛細雨中的墓園更為清冷的地方了吧,她四處環顧,隻見白森森的碑林整齊羅列著,氤氳著一股淒寒的氣息,易川的外衣還在她身上,他和她分別時,隻穿著一件襯衣就走了。

如玉加快步子,匆匆走到爺爺墓前時家人已經悉數到齊,來祭拜爺爺的有很多人,簡直排成一條黑色的長龍,她偷偷擠進人群裏,好在沒有被發現。

那天在雨中站了很長時間,到最後身體都有些麻木,如玉拖著僵直的雙腿和爸媽一起往回走,遭到好一頓數落,她一路低著頭也並沒有說什麼,直到目光被一陣爭吵聲吸引過去。

淒清的墓園中哪裏來的爭吵聲呢?薛如玉循聲望去,看到一男一女站在遠處,吵得很激烈,說是爭吵,其實全是那女人的怒罵聲,男人隻是定定地站在那裏,脊背挺直,卻又一聲不吭。

薛如玉皺了皺眉,撒腿就往那邊跑去,不顧她媽在身後的叫喊,隻留下一句,我待會兒自己回學校,然後就跑遠了。

易川挺拔的身影在細碎的秋雨中顯得有些蕭索,他像個雕塑版站在那裏,麵對眼前那個破口大罵的女人,一點要回擊的跡象也沒有。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站這裏嗎?”那女人臉色很凶,雙眼發紅,像個潑婦一般對著易川斥責,而易川一直悶聲不語。

“我早就告訴過你,這輩子都不準靠近他的墳頭一步,為什麼,為什麼還要來?以為提前一天,我就不會發現是不是?”女人越說越激動,拾起墓前的一束鮮花就往易川臉上扔去,易川歪了一下頭,還是狠狠被砸在臉上。

“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女人歇斯底裏地朝他吼道,“話都不敢說,你又來這裏做什麼?以為一直沉默,事情就會像沒有發生過一樣麼?”她幾乎是撲上去揪著易川的衣領,在他胸膛上死命捶打,而易川自始至終沒有吭一聲。

如玉踉踉蹌蹌跑過去,用力推開那個女人:“你是誰?你為什麼要欺負易川?”

這麼一來她看清了那人的樣貌,對方衣著豔麗,化著很濃的妝,年輕時應該是個很美麗的女人吧,但粉底掩不住歲月的痕跡,眼角細密的魚尾紋出賣了她的年齡,大概三四十歲的樣子吧,如玉心裏想,她是易川的什麼人呢,姐姐,還是舊情人?

如玉冒失地擋在易川與那個女人中間,抬起雙手,一副要保護易川的架勢,那女人態度粗暴地推了她一把:“哪來的小丫頭片子,滾開!”

“反正我不準你傷害易川”如玉也毫不示弱。

“啪”響亮的耳光驀地響起,如玉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隻覺得臉上熱辣辣地疼。

“給臉不要臉”女人高高在上地垂眼看著如玉,臉上帶著不屑的嘲笑,舉起手又想扇過來,那手卻生生在半空中停住。

“夠了沒有?”易川捉住她即將甩到如玉臉上的手,一邊把如玉拉倒身後,“你鬧夠了沒有?”

“易川,沒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你說我鬧夠沒有?”女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叫如玉不寒而栗,什麼叫沒有人比易川更了解她?他們什麼關係,難道她就是陳修文口中,那個曾經拋棄了易川的女人?

易川冷冷地向她道:“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自己。”

那女人卻並不甘心,朝著他大喊:“我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地活了那麼多年,唯一的要求,唯一一個,就是不準你踏進這個公墓,隻要你不走進這裏,我就能跟你好好相處,可是你呢?你騙了我,提前一天來這裏,這麼多年你都在騙我。”

聽著她的話,易川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嘴角顫動了幾下,明顯是在隱忍的樣子,“你今天的情緒不穩定,我看我們還是改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