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雞鳴犬吠,暮雪客歸。
二凍的哆嗦,起身準備關門,忽看到一位身高八尺,健碩高挑的男子漫步而來,其人身披黑色毛皮披風,衣領掩住口唇,風雪中長發淩亂,青絲夾雜著白發與飄雪共舞。男子步伐緩慢,眨眼間卻到了客棧門前,二方才看清了他的容顏,雙眉淡薄似細葉,眼眸清冷如軟玉,一圈碎胡疏密不均,嘴唇單薄,麵色蒼白,腰部別的一把細刀倒是樸素簡單,沒什麼華麗之處,顯得尤其破舊。
“店內還有客房否?”
這人聲音也是溫和如玉,二心想,笑著回道:“客房自是有的,隻是看客官是要頭房還是稍房了”“安靜即可,不求太多。”二向男子要了銅牌識別了身份,收了銀票後將其帶去一個略顯偏僻的稍房,備好茶果後退出門去。
男子將披風褪下隨手掛到門旁衣架上,把刀擺在桌子上,坐下來後自沏了一壺茶,慢慢飲了起來。
流離了多少時日,已經是記得不大清了。想當年自己初至此地的時候還是個少年人,心高氣傲,倒也是得罪了不少人,而今諸多舊友要麼已不在人世,要麼就是蹤跡難尋,雖然總會遇到新的知己,可自己最終總是要脫離,不過回想起來,自己到也從未因此而感傷,大道無情,就算得了道,最終也難逃化作塵埃,重歸大道的命運。
五後便是雲頂書院新生入學之日,若非近幾日暴雪不停,想必這些客棧早就人滿為患,而不會如今夜一般冷清。如此甚好,不必忍受人聲嘈雜,十分清淨,恰得他意。
大夏書院學院之流極為繁多,中州幾大學宮以其京城背景資源頗豐最為頂尖;其次安南道經濟發達,書院林立,人才濟濟,各王侯賈商亦是不吝財力,大力支持;至於東荒西漠南疆北嶺諸地雖略有遜色,亦是各有千秋,有其拔尖之處。
至於雲頂書院,在世俗間聲名不顯,但在修行界的世家大族中卻素有神秘之名。東荒有歸墟,其上有仙山方壺、瀛洲、蓬萊,其山無根,如在雲端,曾有仙師建觀瀛洲之上,立派三元觀,後荒廢,數百年前有文士遊覽山海至此,於廢址興土木,建書院,因雲霧飄渺取名雲頂書院,書院下設立經院、武院、術院、符院、器院、獸院、藥院等,機策上能找到的便隻有這些簡單的介紹,至於更多的信息,隻有進了書院的人才會得知。
男子飲盡了杯中茶水,提起脫鞘的刀,不知從何處提了壺酒走到窗旁,傾壺而出,呲啦一聲滾滾蒸汽騰起,濃鬱的酒香頓時遍布整個房間,原本不起眼甚至破舊的刀在水霧籠繞中迅速發紅,像醉酒臉紅的酒徒。男子冷靜的看著它,當刀身燦若烈陽之時突然消失,隻留下窗口木板上不起眼的炭痕。
夜半風寒夜,興起殺人時。
此時窗外風雪依舊,客棧的院內幾枝梅花傲然俏麗,神采非凡。
東荒有許多地方是去不得的,數百年前的戰事讓這些地方成了禁地,近幾十年來逐漸成了諸多異族的聚集地。
大夏律法言行禁止私鬥,禁止殺伐,非戰之時非戰之地隻有各學院內的比試和經過官府批準的江湖比武才可免去律法指控。但夏律既然是夏律,當然隻約束大夏子民,有些時候,約束等同於保護。
踏踏,鞋底觸擊青石地麵的聲音在這個安靜到詭秘的環境裏極為清晰,男子從黑暗中走出,平淡地看著前方三三兩兩的魔族遺民,手中的刀灼熱得像落入凡塵的太陽。
“許多人見過這把刀,很多年前。他們它像上的紅日,是破曉的曙光。它確實是上的東西,但它現在不再是那顆太陽,我是平凡人,它也就隻是一把鏽刀,你們可以稱呼它,額……算了,就醉鬼好了。”
男子嘴角掛著溫和的弧度,眼角的笑意也似由衷。
魔族遺民不斷從黑暗中走出,嗜血的紅芒乍現,鋪蓋地,有若赤色的星河。
“它它見過你們,古魔族,在那個巨妖統治的時代,嗬,倒是比千年前那次還早許久啊。它那時候你們強大暴虐,短短幾十年就讓高高在上的巨妖王族‘惶惶然如喪家之犬’。即便是現今人類如日中,你們這些被擊垮的舊族依舊強大,極其強大。想來也是這一份強大,讓你們敢蔑視律法。”
男子笑意依舊,聲音也十分平和,隻是眼神極為冷漠,像是看著一群雞鴨。
“沒有誰想招惹你們,但不是意味著你們就可以肆意妄為。十幾年前你們殺了一些不該殺的人。我呢,本也無所謂這人族魔族啥的,我就是個人物啊,也做不得什麼俠義之士,我就想平平淡淡走下去,但是吧,這些人呢,跟我有點關係,沒辦法,不來討教討教良心難安啊,對不住了各位。”
罷還抱了抱拳,那邊的魔族早已狂奔而來,在他拳頭尚未放下之時已經有古魔的利爪向他的臉上抓來,男子嘴角的弧度依舊,炙熱的狼毫直接順著其利爪切下,將其一分為二,隨後一個轉身躲過迸濺出來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