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恒嘲諷冷笑,“百姓們皆稱頌,朕當政以來,麾下眾臣,無一不是愛民如子的父母官。這幾日,恐怕百姓們都看清楚了,父母官竟是覺得讓自己的子女去皇後學堂與其他孩子們讀書是同流合汙,”
皇帝陛下話音輕巧,回蕩在宏闊恢弘的大殿內,卻似一股藏著陰霾的殺氣。
百官跪伏,額頭貼地,脊背都繃緊……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朕給你們俸祿,不是讓你們給朕找麻煩的,你們不當父母官,朕也懶得與你們演戲了!朕不是花銀子讓你們來諷刺朕的百姓的!”
宇文恒說完,就給阮宏遞了個眼色。
阮宏忙提著一大盒奏折過來,直接打開盒子,轟——大堆的奏折被掀翻傾瀉於階下。
百官們一頭霧水,跪在丹陛近前的幾位一品重臣卻臉色巨變,縱是四肢撐地,也有些支撐不住。其中有幾本,正是他們閱覽過的、暗人承稟禦平王府境況的密折。
詭異的是,這折子怎麼會到了皇上手上?怎麼會被拿到了朝堂上來?且其中還夾雜著大堆信件,正是他們一群臣子相互傳信所用的暗紅色信封。
“愛卿們,這些信,定不陌生吧!”
宇文恒一眼橫掃階下。
“你們愛護自己的妻兒,朕能諒解,你們也得諒解朕疼惜自己的皇後!”
階下死寂沉沉,呼吸聲都尋不到了,倒是有幾滴啪嗒啪嗒的細微聲響,不知是誰的額頭,滴下了汗珠……
“寫這些奏折和信件之人,罰奉三年,各降職兩品,若有人因此懈怠政務,此生便不必再為官!那皇後學堂內,明年應試者便有幾百精銳學子,我大周人才輩出,朕深感欣慰。”
宇文恒便撫了撫龍袍這就站起身來,仿佛錦繡的龍袍上沾染了什麼汙穢一般。
“皇兄,雲尚書,佟尚書,魑魅,魍魎,鹿驍,你們隨朕到禦書房議事,其他人領旨退下吧!丞相之責,暫由禦平王擔著。”
雲世琰等人忙俯首領命,阮宏看了眼階下的眾人,忙道,“皇上,禦平王已經兩年沒有上早朝了,您看奴才是不是現在就去禦平王府下旨,讓王爺進宮……”
“去吧!”
百官忙俯首貼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卻……欲哭無淚。
宇文恒下來丹陛,一步一步,踩在所有臣子的心坎上。
“你們恐怕是不服氣朕罰你們三年,朕得告訴你們,太皇太後醒了,這次沒被你們折騰死,不是她老人家命大,是多虧了皇後懇求她的師父歸斯神醫及時救治!”
幾個聰明的臣子忙高呼,“臣等罪該萬死!”
“萬死就不必了!回去好好想想,是禦學堂好,還是皇後學堂好。”
皇帝陛下離開,雲世琰等人也陪同出去之後,眾官員方魚貫離開大殿。
“皇上這回可真夠狠的,我這雙老腿,都快站不穩了!”李尚書顫顫巍巍地在漢白玉長階上小心翼翼地挪著步子,“梁尚書,等老夫一下!這若是一頭栽下去,可真就殉國了!”
王將軍一步一瘸地調侃道,“嗬嗬,殉國?李大人,您也太抬舉咱們了。咱們這是蓄謀已久,自找的,哪兒是殉國?證據都被皇上抓了去,亂國還差不多!”
其他人也忍不住自嘲附和,“我們可都是忠心耿耿的,這會兒,為了對付一個女人,我們使出渾身解數,竟是也沒討到半分好處,落在史冊上,恐怕要遺臭萬年了!”
“慚愧呀!慚愧!咱們一群自詡睿智可擔天下興衰之人,竟是被一個女人打得如此狼狽不堪!”梁尚書也不由挫敗失笑搖頭。
李尚書忙追上梁尚書,“我們這偷雞不成蝕把米也就算了,還害得自己的孩子沒書讀……禦學堂不開,這也著實不像話吧!”
後麵一群官員也都紛紛跟上,壓著聲音道,“皇上準許我們自己辦學堂,不如我們辦一所,還能比皇後學堂的差不成?”
梁尚書不敢恭維地駭笑搖頭,“能人異士都被皇後學堂搶了去,最可恨是,皇後慷慨得令人發指,從不收那些孩子的學費,且吃穿住用都供給,聽說,近來還有不少商賈和江湖之人主動出銀子供給學堂……你們說說,我們怎麼與皇後學堂比?!”
“是呀!皇上特封皇後學堂為第一學堂,我們辦的學堂,那就是殘次之物了!”
“皇上那聖旨也著實刁鑽了,凡進入皇後學堂就讀的孩子,不論嫡庶貴賤,都封為家族嫡係,這不是要我們的命麼!”
“倒也不怪皇上,他沒有妃嬪生兒育女,隻皇後一人為妻,且隻有嫡子嫡女,自然是不了解我們的苦楚!”
百官們商議許久,直到出了宮門,方才商量出一個妥善的法子——化解幹戈!
“梁尚書,你們家老夫人百歲壽辰不是要到了麼?不如趁此機會,讓夫人們邀請皇後前去,曉以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