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必懼怕,這些都是師父拿來試藥的。”
試藥?看這些動物瘋癲嘶叫的境況,恐怕邪頃給它們試的是毒藥吧。
然而,走到最後,卻看到有五六個籠子裏都關著人——活生生的人。他們卻不同於那些動物,反而異常安靜,眼神空洞,全然已分不清自己是鬼還是人,有一位女子竟在啃自己的手臂,新傷舊傷疊加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她為何會這樣?”
“吃錯了藥唄!”
“吃錯了藥?”宇文吉忙追上她們,“藥王不打算醫治好他們嗎?”
“腦子壞掉了,還如何醫治的好?他們都是自願來試藥的,主人給了他們不少錢的。公子還是先顧好自己的事吧!主人不喜歡這院子裏的人問東問西。”
然後,兩個丫鬟都同時看他,一如看一個藥罐子。籠子裏那些若是尋常的陶瓷藥罐子,他這藥罐子最多也不過是一隻釉彩鮮亮的青花瓷而已。
進入寬闊冰冷的石門內,更如入了一個鬼門關,高高的擱架上都是一些琉璃瓶子,有的浸泡著人骨,動物的肢體和內髒,還有的是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東西,滿屋子都是古怪的氣味兒。
卻是清璃的丹藥房宇文吉也進過,通光和通風極好,藥香都是自然的苦,其中夾雜著甜美的花香,叫人一進去,仿佛再重的病痛都能康複。
這所謂的丹藥房,卻似唯恐人病得不夠重。
見溪穀藥王邪頃一身白衣,從內室裏迎出來,宇文吉忍不住問一聲,“清璃的手劄,你可徹底看懂了?”
“當然看懂了,否則,我怎敢叫丫鬟們把你帶過來?”
宇文吉卻素來是多疑的,而這事兒,事關他半生的容貌,他不能不防備,“我記得清璃的手劄上,有些鬼畫符似的圖案和文字,你真的能看得明白嗎?”
邪頃頂著一片不太明亮的燈,五官清冷得仿佛閻王。清璃的手劄,對於他來說,無異於天書,不過,所幸,他看得懂上麵的圖,無非是磨骨,削肉,不夠飽滿之處再補點……
“這麼多廢話……怎麼?你是後悔了?”
“我是怕你壓根兒做不到,毀了我這張臉。”
“門就在你身後,若是不想,你可以馬上離開,我這裏從來不強迫人做自己不喜歡的事。”邪頃說完,這就轉身進入內室。
宇文吉忙跟進去,本想說自己已經決定,誓死不會後悔,卻見著床榻一側的大片明晃晃地刀子,針,還有盛血的水盆,不禁毛骨悚然。
而牆壁上,就掛著莫恒的畫像,他唇角含笑,似在嘲諷。那笑容與宇文恒一模一樣。
宇文吉不禁退了兩步,“朕……朕決定,還是易容比較好!朕改變主意了!”
說完,他就走,後頸卻陡然一陣鈍痛,竟是被狠狠得重擊了一下……
高大的身軀隱隱搖晃著轉身,窗外霹靂滾雷,閃電明滅,眼前猛然一片暗黑。
兩個丫鬟迅速把他抬上單人床榻。
邪頃拿起一個小刀,走到床榻旁,“我說過了,我這裏,從來不強迫人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不過你是藥罐子,實在算不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