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押了一口水,隻想喚宇文恒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卻椅子還沒坐熱了,就這樣走了,祖母和母親,勢必又難過。如今她當這禦醫,竟像是嫁出去了一般,渾身不自在。
老夫人慕容朝顏,著實不太舒心。雖然她身邊盡是肆無忌憚,目無王法的,卻如此過分的,還是少之又少。
她咳了咳,威嚴冷睨柔歌一眼,強硬的氣勢隱而不發,卻足以讓柔歌那嘚啵嘚啵的話音戛然而止。
一時間桌案上,杯盤碗筷的聲響也歸於岑寂。
“柔歌,你既進了我蘇家的門,有了我蘇家的骨肉,就莫再提當花魁的事。佩恩往日脾氣不好,如今也知疼你和孩子,且總是對你忍氣吞聲,我聽說,你前兒還當著大皇子的麵,斥責佩恩沒本事,佩恩都不曾吱聲,你也該知足!”
清璃略鬆一口氣,總算,祖母心如明鏡,沒有跟著柔歌一起嗔怒蘇佩恩官職低。
柔歌卻突兀地駭笑兩聲,拿帕子按了按嬌紅欲滴的唇角,一身不尊不敬地冷媚隨著那舉動就彌漫開,輕蔑一抬眸,乍叫人覺得,她似仍坐在花樓迎客的桌案旁。
“老夫人,您這是教訓我呢?你們家佩恩是怎樣的人,您可真是不清楚,他一晚上得四個女子伺候,如今獨留我一個,無非也是因為我是花魁!你們容不下我,我當真是能回去的,我們那老板娘,是拿我當親生女兒的。”
陳惠妍勃然大怒,卻當著眾人的麵,不好發作,“柔歌,你恬不知恥便罷了,最好給我少說兩句!”
“婆婆,我這有身孕呢!壓不住火氣,我多嘮叨,也是要督促夫君長進。再說,我不過是多說了幾句,並沒有真的鬧著到皇上和太子殿下麵前索要王位……”
“太子殿下人在此處,你這不鬧,也算得上鬧了!”蘇佩軒想到殿前的一幕,仍是氣悶。
“大哥,柔歌也是一時生氣而已!”蘇佩恩忙起身,朝著上座行禮,“祖母,當初孫兒承諾給柔歌的是王妃之位,如今這四品,的確太低了些……是佩恩虧欠她在先,還請祖母莫怪。”
“是呀!”陳惠妍也忙堆著笑說道,“再說這事兒也怪不得柔歌和佩恩嘛!”
“陳夫人,你這話是說給誰聽呢?”清璃越聽這話,越覺得不對,忍不住冷聲道,“有多大的本事,挑多大的擔子,你們若是不服,可以去找宇文吉,看他能不能許你們王位。”
蘇世雲斥道,“清璃,沒你的事。”
“爹,人家壓根兒不樂得在這邊任職,咱們何必強留?當著恒的麵,他們這樣吵吵嚷嚷,顯然這個家也呆膩了!”
蘇佩恩忙辯解,“清璃,我們沒有叫你難堪的意思!”
“我不難堪,你們讓太子難堪!”
“太子殿下又不是你的夫君,你護著掖著的,也不像話!”
“他的確不是我夫君,可他是我男人!”
清璃一番話出口,聽到與她穿著相仿衣裳的蘇雅琴嘀咕了一句“大言不慚”,頓時麵紅耳赤。
宇文恒倒是很樂得被貼上“蘇清璃男人”的標簽,一時唇角淺揚,冰冷的俊顏頓時亮了。
“璃兒,你何必動怒?我並未覺得難堪!”
清璃嗔怨瞥他一眼,他不難堪,她卻怕他坐著不自在啊!畢竟,這一家子,都是姓蘇的呢!
蘇佩恩著實受夠了柔歌這些時日的嘮叨,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自然是要發泄一番的,清璃這樣阻攔,也著實出乎他的預料。
“清璃,我勸你,哪兒涼快呆哪兒去!太子殿下遲早都是宇文絕煙的男人。而我和大哥,都是和太子殿下、大皇子一起長大的,就封我們四品,著實太低。邢紮都是四品呢,太子殿下這是拿四品官職侮辱我們呢?!”
一早遭遇宇文絕煙那做錯事還裝無辜的女子,清璃已然沒有耐心應付這些死皮賴臉,“你們的確不如邢紮,封你們四品,都是抬舉你們!”
“清璃,你這話可就過分了!這些時日,我可沒得罪你!”蘇佩軒忍不住嗬斥。
蘇雅媚伸腳就踢過去,“蘇佩軒,你不樂得和邢紮比,不比就是了,犯不著跟著一些沒眼力勁兒的得罪了清璃和太子殿下。我這臉如今好了大半,施了脂粉,完全看不出疤痕的痕跡了,多虧了咱們清璃的靈丹妙藥呢!”
蘇佩軒不敢恭維地冷笑,“哼哼,你倒是與她成了好姐妹!”
“都不要再吵了,都像沒有教養的!”清璃愈加憤懣,胃口也沒了,不禁反問自己回來這一趟到底做什麼的。
宇文恒忙道,“璃兒,大不了本宮下令張貼滿城的告示,若是柔歌夫人嫌棄她家夫君的官職低,大家都不準嘲笑她和她的夫君……也不準嘲笑蘇家。另外,本宮在讓皇祖母下一道懿旨,冊封蘇家為最有教養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