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涼爽衝刷下去,視線漸漸清晰,就見女子隻一襲紅紗裹著嫵媚的身子,姿態不雅地癱在矮桌旁——她頭撞在了桌沿上,已經昏厥。
宇文恒嚐試著站起身來,隻覺得天地要倒扣過來,腿上的傷痛得他一顫,裹著木棍包紮的傷處,還是清璃親手包紮的樣子。
“魑魅……魍魎……絕天……”
幾個人聽到他的怒嚷,忙都奔到車廂前。
宇文絕天忙掀開車簾進來,“九哥,怎麼了?”
“把絕煙弄出去,眼下尚未成婚,別傷了她的清白!”
宇文絕天眸光一掃宇文絕煙身上的紗袍,不敢恭維駭笑兩聲。
“九哥這是怎麼了?您和蘇清璃也沒成婚,怎麼輪到絕煙就不行了?不就是女人,還不都一樣?再說,那蘇清璃還和宇文吉訂過婚的……”
被宇文恒冷眸一瞪,他話就吞回去,悻悻地扛起宇文絕煙,“得嘞!您也別氣,當我什麼都沒說。”
宇文絕塵拿著兩隻剛烤好的野雞,顛兒顛兒地奔過來,見絕天扛著長姐就往後麵的馬車挪,他忙追上去,“怎麼了?絕煙不是給他喂了藥嗎?回了城,可就沒機會了……”
“喂藥?”宇文絕天狐疑,“除了千年雪蓮丹,絕煙還給九哥喂了什麼藥?”
宇文絕塵錯愕,“原來你不知道啊?一個時辰前,絕煙說,在千年雪蓮丹上,塗了那種藥,於身體無害,但絕對可以一夜榨幹了他的種,保證懷上龍嗣。”
宇文絕天勃然大怒,當即把宇文絕煙丟在了地上,“你們太過分了,九哥腿上重傷呢!”
“……他何時成了你的九哥?你的兄弟隻我一個!”
宇文絕天一把扯住弟弟的衣領,“九哥救過我的命,在我心裏,他就是我的親兄弟,你們再算計他,我直接將你們押入刑部大牢,嚴刑伺候!”
宇文絕塵反手扯住他的袍袖,“父王為救你,放棄了糧草,放棄了皇位,現在,他就是想借絕煙和九哥的婚事扭轉乾坤,隻有把九哥變成一個廢人一個傀儡,盡早讓絕煙生了子嗣取而代之才是上策……”
“混賬!有我在,你們休想傷九哥一根頭發!”
宇文絕天賞給宇文絕塵一拳,就匆促返回宇文恒所在的馬車上,卻見魑魅和魍魎都手忙腳亂地拿著帕子給宇文恒擦臉上的血汙。
宇文恒鼻孔溢血,如何也止不住,血汙越擦越多,看上去有些恐怖。
宇文絕天尷尬地跪下,“九哥,絕天該死,一時叫絕煙得逞。”
宇文恒手按著鼻子,狼狽地啞聲斥道,“起來說話!跪著像什麼樣子?”
“我本以為絕煙給九哥服用千年雪蓮丹是出於妒忌清璃,也本存了好意救九哥,誰知道,她在雪蓮丹上塗了情*藥,那藥本就烈,再與雪蓮丹藥效混合,怕是解藥都無效,如果……如果沒有女人幫忙,恐怕……”
宇文恒當即捂著鼻子站起身,“魍魎,你留下保護父皇,魑魅,給馬車換快馬……”
***
蘇家軍安頓在一處客棧周圍,一眾主將連同清璃,都宿在客棧內。
清璃得鹿驍選了一間幹淨的客房,剛吃了晚膳,心裏莫名地悶得發慌,坐下卻又如坐針氈……
想起金錢豹還被關在後院的籠子裏,她忙出來房間,打算去照顧自己的愛寵,卻在穿過走廊時,又聽到鹿驍與父親低低地交談聲。
“……請帖發出去,壽宴當天沒有人來,管家去挨個問,都被罵了出來,他們都說老爺是逆賊。老夫人當晚就在祠堂裏哭暈過去,直嚷著無顏麵對列祖列宗,還鬧著要撞死。所幸夫人們都陪在身邊。管家隻得對外宣稱,尋不到六小姐,老夫人不肯舉行壽宴。”
清璃在走廊上沉重地一歎,不禁慶幸自己這樣任性地去尋宇文恒,若是回去了,祖母連個挽回顏麵的借口都沒有了。
蘇世雲端著茶盅,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心裏亦是煩亂。
他如何也想不明白,宇文恒為何決定娶宇文絕煙,竟還叫他表叔……
若那小子服軟一點,好言幾句,他便把清璃許配了,老夫人臉上也能有幾分真心的笑。
可惜啊,可惜……
“明日一早,派人快馬入城,尋兩個戲班子,他們若不去,就多花些銀子請域外的,盡量安排些熱鬧好看的。回頭,再邀雲家的人過去,就說清璃帶了一頭豹子回來,想和世琰那‘黑曜石’比一比;巴圖族的人也該入城了,緞瑤身邊也有些親信,再清點一下幾位部將帶著家眷過去湊幾桌……”
鹿驍卻不讚成如此草率的安排,尤其,更不願讓雲世琰那樣的人再得機會親近清璃。
“這樣七拚八湊的,老夫人恐怕也不會太開心,她想要的是義父去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