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被他的清冷地嘲諷刺傷,赫然想起,在丞相府後門處,初見的情景,當初她可憐兮兮地向宇文泰求救,他就是以這樣的口氣,以這樣的神情,嘲諷她裝可憐,媚惑宇文泰……
“殿下既如此說,那就猜吧!”
“若非為了你那本手劄上的畫像心虛,便是因為昨晚,我那番舉動,嚇壞了蘇姑娘吧!”
果然,他是看過手劄了!他一路上趕路,竟然還有心思翻看手劄,心裏明顯也是想過她的。
清璃越想越是難過,望著他,焦灼無言,眼裏淚花瑩瑩溢滿……他英俊的臉,就在視線裏模糊了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宇文恒卻鐵冷了心腸,未再多說半句溫柔的言辭。
見她僵在那邊,不解釋,也不敢動,就忽然莫名地煩躁起來。
她身上穿著他送的淺紫色的刺繡袍服,肩上罩著他送的鬥篷,就連發髻上的發簪,亦是他為她準備的那兩支。
她的身體總是很誠實,糾纏迎合他時,拚盡全力,也隻有那樣的境況下,他才能完全擁有她的身,她的心。
但是,此刻,她的心裏,到底是把他當成宇文恒,還是把他當成了那個短發且成熟的男子?
“恒……”
“不要那樣喚我!你還是喚我九殿下的好。”
“是,九殿下!”
宇文恒淡冷地看著她的裙擺,上麵刺繡的是,他專門命人繡上的梔子花,朵朵明麗,繡工精細,那花瓣上似能綻出芬芳來。
當時他對繡娘畫出這圖樣時,不由自主地莞爾,因為知道,收禮物地女子,一定會歡喜他這樣的愛戀與取悅。
但是現在,他連自己愛著的,是人是鬼都不清楚了。
越是看這梔子花,越覺得諷刺。
“蘇姑娘並非蘇家六小姐,所以,從前不肯喚蘇世雲為父親,就算知道緞瑤夫人還活著,也沒有急迫地入宮去尋她。蘇姑娘如今得璿璣公主這個封號,甚至,包括我與皇兄對你的愛……都是因從前的蘇清璃!”
他一口一個蘇姑娘,倒真是怨念深重。
“殿下可曾認真看過從前的蘇清璃?殿下的皇兄表麵看,是疼惜從前的蘇清璃,可他一個太子爺,可曾給過蘇清璃一件蔽體的衣裳?如今的蘇清璃,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籌謀來的……”
“包括得到本皇子的心,是吧?”
清璃頓時被他噎得喘不上氣。看眼下這情形,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在他眼裏,都是心計毒辣的女子。
“沒錯,我是霸占了這身子,但是,如果可以,我寧願從我的世界醒來,而不是在這茹毛飲血的古代!當初我立了三尊牌位,一個是給從前蘇清璃的,一個是緞瑤夫人的,一個是莫恒的。我從沒有對以前的蘇清璃不敬,就連修補好這身子,認真的往上爬,得到你們每一個人的看重,都是希望她能死得有價值!”
“如此說,你還有理了!”宇文恒陰沉怒盯著她,如看一個麵目不明的鬼魅。“把你從前的樣子給我畫出來,本皇子被你騙了心,要看一看你從前的真麵目!”
見她還僵在那邊不動,他又加了一句。
“為了證明你不是其他皇子培養的暗人,你最好用你手劄上那種畫法,當著我的麵畫出來,並再畫一遍你那位莫恒的樣子。”
清璃忙擦掉淚,狼狽地忙著拿紙,卻暗覺自己像極一個被抓當場的罪犯。
這一刻,她也清楚地認識到,這男子已然不愛她。
他壓根兒就是怕自己愛上一個惡毒的醜八怪吧!
“我……現在就畫給你看。不過,你看過之後,我們便徹底斷絕了關係,從此再無瓜葛,我蘇清璃也不會再招惹你的厭煩便是。”
清璃拿來紙,從地上的炭盆裏,拿了一個炭塊,細細地描畫出一個輪廓,眉毛,眼睛,頭發,脖頸,肩膀……前世的一切,也呼嘯突襲腦海。
莫恒第一次到蘇家,是與祖母談合作,那會兒祖母還沒有下樓,傭人給他去衝咖啡的空兒,他溜達到了廚房裏,撞見她在廚房裏做蛋糕,卻招呼也沒打,就不客氣地拿了一塊兒蛋糕咬下一口。
他就那麼滑稽地一邊吃,一邊問她,“嗯,真好吃。”
“呃……閣下是……”
“莫恒,莫氏集團的,與老夫人談合作來的。”
“你怎麼進來廚房的?”
“刷顏值,走進來的。”
她為女傭們的花癡無言,所幸,廚房裏也沒存放什麼重型武器,不過是被她折騰得有點亂而已。她詫異地打量著那位俊美的不速之客,因為他的顏值,原諒他的擅闖。
“哎?這個是你親手做的?”
“是。陌生人,很少到廚房裏溜達,一般都去後花園裏,那裏有奶奶養得蘭花,你……倒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