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素見她趴在窗口看雪,忙拿了狐皮披風給她披在肩上,“公主身子剛見好,還是別吹冷風了,怕是老夫人一會兒回來了,見公主如此,又要與靜妃娘娘計較。”
清璃失笑,從她住進來的第一天,老夫人似乎就看靜妃不順眼了,就算她坐著不動,老夫人也會挑刺的說道,“怎麼能總叫孩子坐著?你的宮女怎麼伺候的?”
靜妃被煩得無奈,隻得應了老夫人,叫玄素主管攬月殿的事。
這幾日她也越發覺得,溪穀藥王和老夫人之間有點不尋常,兩人除了對弈,還是對弈,總是低低地說話交談,卻誰也聽不著他們說了些什麼。
溪穀藥王給她搭配了藥草,讓她藥浴,然後以內力誘導毒蠱放開她頸側的血脈,毒蠱倒是自己鑽出來了,那東西卻吸納了她的元氣,長成了一條手指長的毒蟲,這會兒想起來,還渾身毛毛的。
不過,溪穀藥王任務完成,這一走,老夫人似乎有點蔫了。
“玄素,今兒老夫人去哪兒了?”
“睿親王妃隨著睿親王從封地來了,帶著自己的幾個孩子入宮探望老夫人,靜妃娘娘邀了睿親王妃和老夫人在她的寢殿說話……”
清璃狐疑看窗外的雪地,一個腳印都沒有,那一群人都是飛進去的?
玄素循著她的視線看了眼窗外,過去就管上了窗子,“靜妃娘娘和皇上商議了,為了避免打擾公主養傷,特別在後牆那一處,開了一處小門,這些時日,來往請安的,借口試探的,甚至連每日來就寢的皇上都是走後門進的瑤華宮。”
清璃一陣啞然沉默。卻並沒有受寵若驚,也沒有半分歡喜。
靜妃這無異於是昭告天下,她就是疼寵自己的女兒,彌補自己的女兒,怕也是給那些傷害過她的人提個醒,“我女兒養病我都能這般寵著,你們那些傷害過她的人,都給我揪著肉皮仔細等著,我早晚有一天會收拾你們!”
玄素見她並無歡喜,反而憂心忡忡,不禁疑惑。
“公主,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你看過換身衣服和行頭,我去那邊給靜妃娘娘和祖母請安,順便也見一見我遠道而來的姑母、姑父。”
“是。”
清璃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裏臉色蒼白的人,看著滿桌華貴的首飾,無奈地歎了口氣。
宇文吉用她複仇,老夫人用她為難靜妃,靜妃又用她來炫耀自己得勢,並氣那些曾經傷害過她與她的人。
窗外那麼大的雪,她這寢殿暖如春夏。
六年前,不知柴房裏的小丫頭是如何熬過這樣的冬天的。
那時,她才十歲,她的父親闔家歡樂,她的母親與皇帝正忙著生皇子,而她……
所幸,她不是從前的蘇清璃,否則,母親失蹤多年,又與皇帝有了個六歲的兒子,她真的無法接納這樣的事實。
現在,她能為靜妃感覺慶幸,皇帝不但能這樣愛她,還能接納她蘇清璃這樣的拖油瓶,那些妃嬪,怕是都要妒忌瘋了。
***
靜妃的寢殿裏,並非金碧輝煌,那牆壁是粉紫色鳳尾花的圖案,垂簾珠簾,亦是深深淺淺,層疊有致的紫色,一應桌案櫥櫃都是如慕容朝顏的樓閣裏一般的白玉質地的……
慕容朝顏瞧著這份榮寵,怕是也被打擊慘了。
清璃進門之後,見靜妃伸手,便忙到她身邊坐,不著痕跡地環看在座的人,沒有見到老夫人和睿親王妃,反而是宸妃擁著一個一身橙紅狐皮邊錦袍的小丫頭坐在左側,那小丫頭的容貌,極是好看,出塵脫俗,儼然一個小仙童。
聽到一聲輕咳,她朝右一轉,才發現宇文恒正坐在右邊的高背椅上喝茶……
他怎麼來了?
清璃忙又起身要朝著宸妃拜,卻未等拜下去,就被靜妃迅疾拉住了手肘,似生怕她受了什麼侮辱。
“丫頭,你身子未好,就別胡亂拜了。你宸母妃也不差你這一拜,宸妃姐姐,您說是吧?”靜妃端著笑,眸光清冷地閃爍。
清璃尷尬地看宸妃,卻見宸妃似快要哭出來一般,“這是當然,璿璣身體未痊愈,就免跪吧!”
宸妃懷裏的小丫頭好奇地打量著清璃笑道,“母妃,為何這位姐姐和靜妃娘娘長得如此相像呀?好像姐妹倆似地,坐在一起真好看!”
靜妃笑道,“璃兒,這是十三公主宇文環,怕是你從前鮮少入宮,也不曾見過,你宸母妃把她養在身邊護著,從來也不讓她見生人……這幾天把你悶著,總覺得這樣管孩子不好,還是潑辣些養著,免得性子懦弱了被人欺負。你說是吧,九殿下?”
宇文恒一口茶悶在口中,忙嗯了一聲,“是……不過,清璃如今有靜母妃護著,怕是誰也不敢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