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氣淡然，白水一樣，沒有半分悲喜與其他不該有的情愫。
宮女嬤嬤適時奉茶端上糕點，宇文啟胤欲言又止，見殿內人多，不忍苛責宸妃管教不善，忙擺手示意眾人退下，這才道，“愛妃，慕容景芙自打入宮，沒少闖禍。”
隔著茶幾，慕容瑚忙道，“陛下見諒，這是臣妾的錯！”
“那是慶國公的女兒，愛妃怕是也不好嚴苛管教。這事兒怪不著愛妃！”宇文啟胤雖揚著唇角，聲音依舊溫柔，“慶國公倒是厲害，自己管不好女兒，還上奏叫丞相把蘇清璃送去乞顏族和親……”
宇文恒不可置信地抬頭看父親，又看母親——父親這是有意借諷刺舅父，打母親的臉。
慕容瑚臉色微凜，唇角的笑都僵了。“陛下，家兄恐怕是因為……”
宇文啟胤端起茶盅淺嚐一口，打斷她的話，“慕容景芙和慕容景柔一對孿生姐妹，景芙嫁給恒兒，景柔可以去和親呀！慶國公不為朕分憂，反而針對清璃，這其中，極有可能是景芙挑撥！”
宇文恒駭然失色，忙道，“父皇，景芙雖說驕縱了些，斷不會……”
宇文啟胤傾身，伸手臂拍了拍他的肩，“恒兒，你中了那丫頭的蠱，還是別開口了！你大哥素來行事穩重，比你看得明白，也一直擔心你著了那丫頭的道，所以昨晚，他都把話對為父說明白了。”
慕容瑚則陣陣心虛。
長子好不容易當上太子，正個慕容世家都為這位子傾囊相助，絞盡腦汁，她絕不容兒子為蘇清璃失了方寸。於是，特叫兄長上奏，要蘇清璃前去和親的。
她卻也知道，景芙那日帶走歸斯，又回國公府鬧了一陣子，還說了一番要蘇清璃死的話，難道是真的做了什麼殺人放火的蠢事，叫泰兒知道了？
宇文啟胤見她眸光怔怔，若有所思，又嚴苛地看了眼宇文恒。
“恒兒，清璃被李紅杏裝在麻袋裏要丟去亂葬崗，你奚落清璃借傷向你大哥邀寵，還為此差點把清璃逼死，景芙更是當場打了清璃一巴掌……可是真的？”
宇文恒啞口無言。
慕容瑚悚然看著兒子，委實不敢想象，他們幾個人是如何對蘇清璃當麵下手的，尤其暗處還有皇帝的暗衛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皇帝素以仁善治國，對皇嗣們的德行要求更是嚴苛，一旦行差踏錯一步，便會失去一輩子的恩寵。
“恒兒？你父皇說的都是事實嗎？蘇清璃那麼可憐的女子，你……”
“愛妃，你何必教訓他？景芙，慶國公，還不是一樣慘無人道？朕最疼愛的好兒子，也被慕容景芙帶壞了！”
宇文啟胤又押了一口茶，卻不管喝多少，總是壓不住怒火。
“景芙把歸斯神醫囚禁了，偏巧，朕近日腸胃不適，太後腰酸背痛，這可倒好，朕與太後都得看景芙那丫頭的臉色行事。愛妃，你也看到了，賢妃吵鬧一上午，亦是因為歸斯神醫。”
慕容瑚臉色微變，身子也顫抖起來。
這些年，她雖然步步心計，穩固榮寵，卻每次麵對皇帝，亦是如履薄冰。慕容家這次恐怕是被慕容景芙捅出了一個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