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行上前默默拿起來看了,薊遼總督的折子他是看過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陛下突然對遼東上心,但是薊遼總督的折子在他看來並沒有什麼問題。錦衣衛的折子是暗折,他沒看過,但是現在折子上的內容和薊遼總督的折子有本質的相悖。
申時行看完又默默的放回去。
“你覺的如何?”朱翊鈞問。
“臣以為,薊遼總督,要去了解一下,是失職,還是故意說的絕無二心?”申時行說。
“你覺得錦衣衛的折子上是真的?”朱翊鈞問。“努爾哈赤有不臣之心。”
“錦衣衛是陛下親信,隻忠於陛下一人,調查的內容,當是可信。”申時行說。
“在努爾哈赤之前,並沒有人要統一建州五部,既然已經統一建州五部,那他會隻滿足於建州五部嗎?更不要說現在長白山已經在他的掌握中。”
“建州其餘的民族部落,他可以和單個的女真部落有間隙有爭鬥,但是一個強大的隻有一個聲音的女真,在建州,將再無對手。”
申時行歎氣,“臣老實說,臣第一次知道這樣的事,不可避免,後背驚起一身冷汗啊。”
朱翊鈞皺眉,“建州女真如今看,恐怕已經成勢,努爾哈赤必須死。”
“朝廷兩次封賞他,他也兩度進京謝恩,竟然無人知道,他已經在建州成了如此大的勢。”朱翊鈞拍桌。
“這些都可按後再提。”申時行皺眉說,“隻是努爾哈赤之死,得仔細斟酌才是,若讓女真知道努爾哈赤之死是朝廷之故,恐怕這已成的勢都會衝著朝廷來。”
“努爾哈赤難道是用愛去感念各部統一的?”朱翊鈞反問。“他既然要打戰,自然免不了要殺害某人的父親,祖父,難道隻準他努爾哈赤為父報仇,不準其他人為父報仇?”
“還有,努爾哈赤打戰的錢從哪裏來?”朱翊鈞問,“但就建州內部,提供不了這麼多,去查,薊遼是誰在給他大開方便之門。”
“你隻去查有關部門,不要打草驚蛇,把底摸清楚,再一網打盡。”朱翊鈞說。“至於建州,朕讓錦衣衛去辦。”
申時行應是。
“這事,先不用跟其他閣臣說。”朱翊鈞又提醒道,“免得他們說朕小題大做,還要說朕窮兵黷武,要起兵禍。”
“朝廷對建州的形勢如此愚鈍,少不得前線瞞報之過。”申時行說,“恐怕其他邊境也要著人去探訪,看究竟是如何一番情形。”
朱翊鈞點頭,擺手讓申時行去辦。
朱翊鈞又仔細的把錦衣衛的折子看了一遍,隻五年就統一建州五部,努爾哈赤,你想幹什麼?
王容與看著天色,“陛下還沒有過來嗎?”奇怪了,這個時間早就該過來了。
“陛下還在勤政殿呢。”顧言晞說,“陛下身邊的內監先前過來隻會了一聲,陛下今日政務繁忙,中間申閣老進去待了好一會,估計不會很快過來。”
王容與點頭表示了解。“那讓太子和常壽先吃吧,我等陛下過來再一起用膳。”
王容與看著常壽和太子一人用了一碗飯,吃了不少菜後,拿走太子意猶未竟的小勺子,“吃的還沒有撒的多,也那麼起勁。”
“母後,太子吃飯太邋遢了,我不想和他坐在一起吃了。”常壽語帶嫌棄的說。
“太子才剛學吃飯,自然沒有那麼數量,你當初也是這樣的,母後和大姐姐可沒有嫌你。”王容與笑說,“大姐姐當初耐心教你吃飯,你也能耐心教太子吃飯嗎?”
常壽看一眼太子,“我覺得太子沒有我聰明,肯定很難教。”
太子像是知道姐姐再說他不好的話,突然衝著她吐舌頭。
“隻要老師教的好,再笨的徒弟也能出師的。”王容與笑說,她讓人把太子抱下去整理,再問一遍,確定陛下沒有那麼快過來,王容與說,“我們散步著去給皇祖母請安。”
太子才學會走路,正在興頭上,隻有放在地上,蹭蹭蹭的就往前走,一氣能走好遠,常壽就不行,走兩步就覺得累,要讓人抱,王容與讓她去牽太子的手,兩個人一起慢慢走。
兩宮太後在宮裏分住,到了行宮,卻是住在一塊,東西配殿,主殿空著,隻有陛下太子來了,她們就一起在主殿見了,許是再沒有旁人能說話,兩人如今也能坐著聊天,又恢複成從前兩人仿佛沒有間隙的一樣。
太後都喜歡太子,圓滾滾肉嘟嘟的太子,實在討喜,王容與陪坐在一邊,看著她們逗弄太子,常壽依偎在王容與身邊,她有母後,頗有點同情太子得去陪皇祖母們玩傻乎乎的遊戲。
以後還是要對太子弟弟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