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勇氣也難能可貴。”王容與說,“可不是有人在進了宮成了皇帝的女人後還能想寧做宮女,不做後妃的。”
“芳若不也是不想做後妃,隻是想當手握重權的大宮人。”顧言晞說,“我們是少見的異類,幸好遇見娘娘,所以能求仁得仁。”
“你們都是了不起的女人。”王容與笑說,“我也沒有幫你們許多,你們如今都是自己拚搏出來的。因著我的偏心,你們之前也是煎熬過來的吧。”
“人的感情有先後輕重,但是娘娘公正持平,我們可沒有煎熬過的時候。”顧言晞說,“每一天都是幸運。”
“從前看你,可不像是會說這樣的話拍馬屁的人。”王容與笑她。
“這可都是奴婢的肺腑之言。”顧言晞說。
朱翊鈞從皇極殿回來,見王容與神情輕鬆,麵帶微笑,“今天誰讓娘娘高興了?這可要大賞。”
王容與起身幫著朱翊鈞換下朝服,換上常服,“我哪有三郎說的這樣誇張。”
“打量我看不出來你是真高興,還是強裝高興?”朱翊鈞說。
“今天有人問我,怎麼讓無病回家,不讓她在宮裏陪我。”王容與給朱翊鈞整理腰帶,“然後我說,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人陪了。”
朱翊鈞摟住王容與的腰,“有我陪你。”
王容與點頭,“大婚進宮成為皇後,我可沒有一種這就是我家的感覺,很長一段時間,就像客居在親戚家的小姐,謹言慎行,所以跟著我一起長大的丫頭在身邊,就是格外踏實。”
“現在這就是我家了,那也不用丫頭總是一步不離的守著我。”
“現在才覺得是你的家嗎?”朱翊鈞奇怪道。“你是皇後啊,後宮之主,如何能感覺不到這是你的家呢?”
“說是後宮之主,但這後宮裏有陛下,有兩宮太後,遠不到我當家做主的時候。再來還有數不清的小妾之流,放眼過去,除了從家裏帶進宮的幾個丫頭,其餘人都是陌生。三郎難道覺得這樣的情況下,我就能坦然把皇宮當家?”王容與說。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別。”王容與仰頭看著朱翊鈞說,“男人娶一個妻子,其實除了男人一開始就接受妻子是家人外,其餘家人也有適應一個陌生人當家人的過程。而女子,一個人嫁到全是陌生人的夫家,這個過程就更長,好的在生下孩子後有了融入家族的感覺,不好的,恐怕要到媳婦熬成婆時才有一點這是自己家的感覺。”
“還是母妃當初把握著宮權不放,你沒掌權就沒有當家的感覺。”朱翊鈞說。
“我是貪戀宮權的人嗎?”王容與說,“若不是三郎,便是我在後宮說一不二,那也隻是替陛下管家的人,可不是我自己家,那麼安心放鬆。”
“容與說話就是好聽。”朱翊鈞親昵的碰碰王容與的鼻子,“那容與現在可是和我一樣,在宮裏待的自在。”
“嗯。”王容與說,“祖母說讓我不要恃寵而驕,但是怎麼辦,就是想膩著三郎,一刻也不想放三郎走。”
“不放。”朱翊鈞摟緊她說,“我也不想走。”
三月裏春陽初盛,雖有些春寒料峭,但到底是一日比一日暖和起來,但王容與還穿著冬裝,因為嬤嬤說,寧願熱著不能吹風著涼。王容與頗有些無奈,但朱翊鈞簡直把嬤嬤的話當聖旨,王容與也不好跟他硬頂。
天氣熱了,胃口也好了,王容與便到了想吃什麼一定要吃的時候,嚐嚐是今天和昨天不一個口味,中午和晚上不是一個口味,膳食和點心不是一個口味,突變的厲害,讓尚膳監想提前做好準備都不成,隻能多安排幾個灶眼等著,以備不時之需。
好在娘娘不是非要吃什麼山珍海味,奇珍異獸,也不是那麼難。
這天王容與突然想吃螃蟹,這螃蟹屬寒,就是平常女子都要少吃,何況如今她懷有身孕,向來百依百順的朱翊鈞在這一方麵堅決的拒絕了。
然後王容與就不吃飯了。
真正的不吃飯。
朱翊鈞哄也罷,假裝生氣也好,王容與都不為所動,就是不吃,真要喂了兩口,就全吐了,要苦不苦的看著你,瞧著可憐。
“螃蟹真不能吃,許杜仲都說不能吃。”朱翊鈞說,“弄點海蝦給你,好不好?”
王容與挑了海蝦吃了,其餘還是不吃,鬧著要吃螃蟹。
好在朱翊鈞看她吃得下海蝦,心也放下大半,螃蟹是不能吃的,其餘王容與喜歡吃的東西還是可以多上點,不照太醫的食譜來。王容與還是鬧著要吃螃蟹,但是看見自己喜歡吃的擺在麵前,也會動兩筷子。宮廷裏吃飯的規矩討厭,她能多吃幾口自己喜歡的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