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1 / 2)

王容與還讓人上了早膳,沒事人一樣的端碗用膳,隻是眼淚斷了線的掉,毫無知覺。朱翊鈞瞧著心疼,握住王容與的手,“不想吃就先別吃,傷心就大哭一場,你別這樣,我會心疼。”

王容與衝朱翊鈞擠出一個笑容,“我不傷心,祖母是睡夢中去的,最安詳不過。”

“這場離別,我和祖母都早已做好準備。”

“祖母昨天還來和我告別了。”

“該沒有遺憾了。”

王容與說,她伸手去抹眼淚,“奇怪,我明明不想哭的,為什麼會流眼淚?”

朱翊鈞把她摟在懷裏,緊緊的,“不要勉強自己,在我麵前,盡情的哭吧。”

王容與的肩頭動,無聲的痛哭,至親死別,這是做了多少準備,到臨了都無法坦然接受的,從昨夜起就沒停歇過的眼淚,依舊如泉湧,沒個盡頭的時候。

她什麼都沒想。

她隻知道她以後沒有祖母了。

她沒有祖母了。

朱翊鈞見她不強忍著不忍,如今看她哭的這麼狠依舊是擔心,使個眼色讓人去叫許杜仲來,輕輕撫摸王容與的後背的手移到她的脖頸處,摩挲一陣後,使個巧勁,王容與就軟軟的倒下去。

朱翊鈞抱著王容與回床上躺好,等到許杜仲來,朱翊鈞說“永年伯老太太去了,恐皇後憂思過度,你想個辦法。”

許杜仲上前給王容與診脈,用金針紮了幾下,“微臣紮了娘娘的安睡穴,等到娘娘醒來,再服用一劑舒心散。”

“隻是還需要娘娘自己看開才是。”許杜仲說。

朱翊鈞坐在床邊看著王容與,“來人,去叫陳矩替朕去一趟永年伯府,送送老太太。”

“是。”內監領命下去。

王容與直到半下午的時候才醒來,醒來看見朱翊鈞靠在她床邊假寐,大概一直都保持著那個姿勢,“三郎。”

“醒了?”朱翊鈞本就是閉目養神,很快就有所察覺,“餓不餓?”

王容與點點頭,朱翊鈞扶她起來,並不讓她下床,讓她披著大衫靠著背枕,“想吃什麼,我讓尚膳監做了送過來。”朱翊鈞問。

“隨便。”王容與說。“三郎遣人去永年伯府了嗎?”

“我讓陳矩去了。”朱翊鈞說。

“謝謝三郎。”王容與說,陳矩是陛下親信內監第一人,他去永年伯府,也是給足了永年伯府麵子。祖母的哀事想必也能辦的十分體麵隆重。

人都沒了,要這個麵子和哀榮又有什麼用?隨後王容與自嘲的想。

王容與叫來無病,“你去尚宮局告假,就說家裏有事。替我去永年伯府,為祖母守靈到七七。”

無病倒不是不願意,隻是娘娘如今有孕在身,她不在身邊伺候,還是有些擔心。

“不要擔心我,言晞她們能照顧好我,但是她們代替不了你去永年伯府,你才能代替我。”王容與說罷又有流淚了。“我如今連替祖母穿一回孝衣都不能夠了,隻有你去替我穿了。”

“娘娘別哭,仔細身體。”無病也跟著流淚,“老太太知道娘娘的心,她不會怪你的。”

無病去了永年伯府,永年伯上奏折叩謝皇恩外,替自己,大兒子,三兒子都報了丁憂在家守孝。來往吊唁的人不在少數,崔氏不能出來待客,曾氏在後堂擔起大梁,她早給無病準備了孝服,等無病穿好直接去了老太太的靈堂,也不用她操心。

靈堂裏還有若雲並幾個小的,若雲是姨娘,沒有出來待客交際,就留在靈堂,也順帶照看著幾個小的。她自己兩個小的,年紀太小,不讓在靈堂久跪,算著時間抱過來哭一回就是,需要照看的就是大房二房幾個七八歲的孫輩。

無病跪在不起眼的地方,哀哀切切的哭起來。

等到王容與心情稍穩定的時候,朱翊鈞想陪王容與去宮後苑走走,“出去透透風。”

王容與搖頭,“我沒力氣。”

“我抱著你去。”朱翊鈞說。

王容與隻能起身,讓她現在穿紅掛綠,披金戴彩,她真的不喜歡,尋了一身靛青暗紋的衣服,外頭用踏雪尋梅的披風裹的嚴嚴實實,頭發借口頭冷,直接帶著白色昭君套。臉上也不塗脂粉。

朱翊鈞知她心思,也沒說不好,“我讓人清空宮後苑,就我們兩人,誰也見不到。”

王容與由朱翊鈞拉著手,慢慢的走向宮後苑,正月都沒出,宮後苑有什麼好賞的景,前幾日下的雪,如今也化的幹淨,宮後苑有四季常青的樹,樹幹上纏著綢緞紮的花。

“冬天就是冬天,沒有花的季節,用綢緞假裝紮的花,是騙誰呢?”王容與看著絹花說。

“不是騙誰。”朱翊鈞說,“冬天裏顏色少,四下都是蕭瑟,看著樹上有了別的顏色,即使是假的瞧著也很有心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