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過年可不是什麼輕省的事,規矩繁雜,禮數更是繁瑣,一套一套執行下來,回到宮中,隻想讓人捏腳泡熱了身子就去床上躺著,也沒心思做旁的,兩人摟著說些話,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元宵那天,朱翊鈞對王容與說,“快去換衣服,我帶你去宮外看燈去。”
“宮裏的燈也很漂亮。”王容與說,最近有些憊懶,不想動,何況昨日下了雪,今日還冷的很。
“去吧,去吧,我們很久沒有去外麵看燈了。”朱翊鈞說。
王容與疑惑的看他,“我們什麼時候一起去外麵看過燈嗎?”
“我們初見不就是在元宵節嗎?”朱翊鈞說。“算是我們第一次一起看燈。”
王容與知道他在想什麼了,也沒再說什麼,就去換了衣服,然後兩人一同出宮。
馬車去往德勝坊小燈市外放下,王容與以為朱翊鈞不知道就說,“城裏有個更大的燈會,德勝坊這個隻是大家憊懶去大燈會上才有的小燈會。”
“我知道。”朱翊鈞說,“當初偷溜出宮,也是想著大燈會上人多難以護衛,又因為德勝坊近,才來了這。”
“外頭再有多熱鬧的燈會,在我心裏,這裏就是我見過最好的燈會。”朱翊鈞看著王容與說。
“三郎這是移情作用。”王容與笑說,帶著兜帽,也不擔心這街坊裏的老鄰居認出她來,實際上也認不出來,王容與這些年變化也挺大的。王家也早已不在德勝坊住,德勝坊來來往往搬走了人家又搬進了人家,熱鬧還是不減當年。
如今民間尚奢之風盛行,當年王芷溪一盞寶石攢的花燈,就能穩坐魁首,如今放眼望去,華麗富貴的花燈不在少數,顯然要當魁首,更考驗巧思和手藝。
朱翊鈞拉著王容與的手,走在燈火璀璨下,隻覺完美,“你看上哪盞燈,我去解燈謎給你要來。”
王容與看著他,“先問問,也許現在的規矩變了。”
兩人去到一個攤位上問,朱翊鈞問守燈人,要是看中了花燈怎麼辦,“官人是第一次來德勝坊燈市嗎?”守燈人問。
朱翊鈞搖頭,“多年前來了一次,但是擔心這麼多年沒來是不是規矩變了。”
“規矩沒變,官人看中哪個花燈,解了下麵的燈謎,那盞燈就歸官人所有,官人給的賞燈錢,或多或少都是心意,最後會一起捐給慈濟寺做香油錢,不過若是有多人看中同一盞燈,那就要價高者得知。”
“這燈謎上掛著桃花枝的花燈,則是有答題條件的,得是符合條件單身青年才俊才能答題。”守燈人笑說,“掛著桃花枝的花燈是家裏有待嫁的閨女呢。”
“還有這樣的。”朱翊鈞奇道。
“你難道不知道?皇後娘娘從前住在這條街上呢,後來這條街上的姑娘們都特別好嫁。”守燈人說。“這條街的房子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真的?”朱翊鈞回頭對王容與笑,“不過我的夫人也是在這個燈會上認識的,這條街的風水確實不錯。”
“是吧。”守燈人笑。“托皇後娘娘洪福,這德勝坊的燈市也越來越熱鬧了。”
王容與捏捏朱翊鈞的手,“去別處看看吧。”
元宵出來走百病的小夫妻也不少,挨挨擠擠的,有人手中還綁著紅繩,朱翊鈞看見了,也說要綁一個,王容與笑他,“孩子都多多大還弄這個幹嘛,那都是才新婚的小兩口。”
“你管新婚還是孩子都幾歲了,感情到了就能纏。”朱翊鈞說,也不用特意去尋紅繩,從腰間取了一塊玉佩,用玉佩的配繩將兩人的手纏到一塊,“今生走不散,下輩子還要找到你。”
“我這麼霸道,三郎下輩子還想碰見我。”王容與笑問。
朱翊鈞回過頭看她,火樹銀花都在她眼睛裏,一如初見。“我希望下輩子碰見你,你能早點說明白,我們就不用浪費中間那麼些時光。”
王容與看著他,“我雖然覺得我自己挺好的,但是三郎對我如此,我又不禁想自問,我到底哪裏好,值得你這樣。”
“那你覺得我好嗎?”朱翊鈞問她。
“當然好。”王容與停了一下,“一時讓我說不上來,就是哪那都好。”
“我看你也是一樣,哪哪都好。”朱翊鈞笑說。
兩人就這麼看著,千言萬語都在眼神裏,便是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便是再親密的事都做過了,如此對看著,眼神間的默契流動,依然讓人心動。
朱翊鈞心隨意動,想要低頭去吻王容與,王容與仰頭配合他,卻在他的舌頭要伸進去的一刻,突生一股惡心,推開了他,偏頭幹嘔了幾聲。
“怎麼了?”朱翊鈞關切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