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1 / 2)

“娘娘現在惜著點力,等要用力的時候再攢著一起使。”產婆見皇後娘娘止不住的痛呼就勸誡道。接生最怕的就是產婦不聽話,一味的叫痛,等要用勁的時候,已經乏了,沒力了,白白給自己添了凶險。

王容與滿頭滿腦是汗,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聞言隻是能咬著狠對無病說,“去拿白帕那堵著我的嘴。”

老太太心疼孫女,“實在痛的緊了叫兩聲也好。”

王容與已經痛的說不出旁的話來,眼淚和汗水一樣,流個不停。

朱翊鈞一到殿內來就問許杜仲何在,“許禦醫已經在產房候著了。”另一太醫說,皇後生產,便是帝後再如何信任許禦醫,太醫院也得來四五個人,備著會診的人。

朱翊鈞隻覺得雙腿發虛,“竟是如此不好嗎?”

“陛下無需著急,許禦醫進產房是娘娘的意思,從頭至尾都在場,能把控情況。以免中途發生不可測的事情還需要別人轉述。”太醫忙解釋說。

張成勸陛下坐著等,“娘娘自然吉人天相,小殿下一會兒就出來了。”

朱翊鈞也不去別的地方,就在產房外坐下,起初聽到王容與呼痛心驚膽戰,一會兒聽到裏頭沒出聲了,騰的又站起,“裏麵怎麼沒聲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這大概還不到緊要的時候,產婆都是經年的老手,知道什麼時候用力,什麼時候惜力,娘娘若總是呼痛,大叫散了力氣,等到緊要時候就沒力。”太醫解釋說。

“便是痛都不能痛快叫喊兩聲。”朱翊鈞顫抖著音說,“皇後此番受苦了。”

他原以為就是懷孕期間的種種不便和辛苦,到這時才知道,女人生兒育女最大的辛苦就在這一遭。

不多時,兩宮太後也過來了,陳太後隻會問皇後怎麼了?可順當?然後就扒拉著佛珠串子念叨著菩薩保佑。

李太後是生育好幾回的人,經過陣仗大了,也不挺當一回事,找宮人來過問幾句,知道坤寧宮一應衣,食,醫,產等問題都準備的妥當,也就隨意找了幾處重點一下,讓宮人去辦。

再餘下來看見陛下那擔心憂慮坐立不安的樣子,心裏便生了些不滿,她生了那麼多孩子,先帝也就是孩子落地後來看了幾眼,可沒有陛下如今在外陪產來的殷殷。

“陛下這般急慌像什麼樣子。天下女子生產都這般,皇後遠不到艱難的時候。”李太後說。“陛下莫如先回宮去,等到皇後生產,一切安妥,陛下再過來看罷了。”

“梓童在裏頭為朕生兒育女,受盡痛楚,朕不能感同身受,也就隻能在外陪著這一事可以做了。”朱翊鈞說。

“陛下對皇後的榮寵再過也無需如此。這古人都道女人生產時是醃漬事,男人不得進產房沾了血汙染了晦氣。”李太後淡淡說。“陛下真龍在天,自然百邪不侵。但是該忌諱的還是得忌諱。”

“朕既是真龍天子,便是百無禁忌。”朱翊鈞說。隔著一道產房他都如此焦躁不安的等待,如何肯離了坤寧宮去。

陳太後想替母子娘打個圓場,看看四周空蕩,便皺眉問道,“皇後生產,為何不見諸妃過來?”

“是娘娘的旨意,生產本就是著急忙慌的時候,就讓宮人在宮外回絕了諸妃想來探望的好意,等娘娘生產後再來探望也不遲。”宮人回道。

“需得如此謹慎?”李太後譏宵道。“哀家還道皇後胸有成竹,智珠在握,原來也是使得不見不理落個清淨的迂執手段。”

“這也是朕的意思。”朱翊鈞說,“朕不喜後宮嬪妃多來看望皇後,一身香粉徒惹不快不說,還要皇後費心招待。”

“在陛下這哀家可是成了一個惡婆婆?”李太後看著朱翊鈞說,“哀家說點什麼,陛下便要回絕,時刻回護。看來俗話說的沒錯,這有了媳婦忘了娘,真龍天子也不例外。”

“母妃。”朱翊鈞有些不滿。

“好好的皇後在裏頭生孩子,你們兩母子怎麼在外麵吵將起來。”陳太後說,“陛下,你如今看皇後生產不易,也有多回想你母妃當年生你,也是如此不易。”

暖閣裏熱的把冬日裏的人都烘出汗來,自王容與進產房已經一個時辰,芙蓉看著滴漏,隻等太後娘娘她們來有了半個時辰,她就要開口請兩宮太後回宮去等候。

“娘娘,使力啊,看見小殿下的頭了。”產婆給王容與鼓勁道。

王容與雙手揪著棉被,嘴裏咬著布巾,整個人渾似從水中撈起,她仿佛已經沒有自己的意誌,隻是本能順著外麵的聲音用力,但是這個用力的過程好像漫長的一點光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