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庭極猶豫片刻,喝了口酒,緩步跟上。
侯府大門口站著一個麵白似鬼的太監,或是等的時間有點久,滿臉慍色的踱來踱去。見她來了,忙換了張笑臉,恭敬請她進了停在一邊的轎子。
轎夫剛要抬轎離開,蕭庭極緩步攔住太監去路。太監認出他,知道他意思,咬咬牙,無奈隻能讓他跟著。
一行人並沒有進宮,而是停在了城中大悲寺的門口。太監掀開簾布,黎綰青出來。看了眼大悲寺,疑惑看著太監,太監卻淺笑做了個‘請’的手勢。太監的身份是真,宮中傳召也是真。既來之則安之,她回以淺笑,看了眼蕭庭極,孤身進了大悲寺。
蕭庭極剛想跟進去,被太監攔住。
太監擺弄著衣袖,看著他,不卑不亢,不緊不慢道,“五王爺,奴才不讓您進去,是為了您好。您放心,侯爺夫人不會有事。”
蕭庭極猛地蹙眉,看著關上門的大悲寺,難道裏麵的是……
大悲寺是京都第一大寺,香火鼎盛,也是皇家禦用祭祀的寺廟。奇怪的是,寺中一個人都沒有,無人帶路。忽然聽到一聲木魚聲,她循聲找去,來到大雄寶殿外。隻見殿中供奉一尊釋迦摩尼金像,足足五六丈高,金光閃閃,甚是雄偉壯觀。
殿中的蒲團上跪著一身著紫青色華服的女子,虔誠對著佛像叩頭。
她剛邁進殿中,聽到那女子的聲音,頓時有種拔腿就走的念頭。
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皇後韋寧宣!
不得不說韋寧宣保養得當,窈窕纖腰。從看背影,還以為是個妙齡女子。
這時韋寧宣虔誠磕完最後一個頭,靜靜看了眼佛像,隨後緩緩站起,轉過身看著她。一言不發,安靜盯著,背在身後的左手盤著一串佛珠。
眼前的韋寧宣,不似印象中那般睥睨天下,陰鷙傲慢,更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普通女子。美人再骨不在皮,韋寧宣雖年過五十,但皮膚白皙緊致,白裏透紅。像一壇老酒,越老越醇。美貌氣質,不是那些年輕小丫頭能比的。
光從相貌和氣質看,韋寧宣倒和蕭洛先是男才女貌的一對。
黎綰青把另一隻腳也邁進殿中,對韋寧宣淺笑恭敬作揖,“綰青見過皇後娘娘。”
韋寧宣擺了下手,示意免禮,視線仍是不冷不熱的盯著她。
這個節骨眼,韋寧宣召見她,難道是有意殺之?可殿中沒有埋伏,隻有韋寧宣一人。如果真要動手,她就不信自己一個大肚婆,打不過一個五十多的老太婆。
為今之計,唯有以靜製動。
許久,韋寧宣忽然道,“上回見你,是在本宮壽誕那天吧?”
黎綰青答,“回娘娘,是的。”
韋寧宣若有所思的“嗯”了聲,轉而看著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回見你,還不曾懷孕如今肚子都這麼大了,幾個月了?”
怎麼感覺像長輩的拉家常?肯定是錯覺,韋寧宣可不是什麼長輩。
黎綰青答,“回娘娘,八個多月了,下月就要生了。”
韋寧宣還是若有所思的“嗯”了聲,轉動了下手中的佛珠,突然轉身看著佛像,靜靜道,“當年本宮懷燁兒的時候,手腳浮腫走不了路,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個來月。不像你,懷孕八個多月了,還能跑來跑去。”
話語裏些許感慨,怎麼看都像聊家常。
“自古女人生兒育女,似天經地義,但男人們從不知女人十月懷胎的痛楚和辛酸……”韋寧宣忽然話鋒一轉,“澤淵侯待你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