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拉住了失魂落魄的她,喚她,“頌梵音。”
梵音六神無主的看向身旁。
顧名城麵色凝重的站在她麵前,隻穿著一件白色的高齡羊毛衫,看得出他走的很急,他眼底有慈悲的憐憫,微微抿著唇,可說出的話,總是那麼冷,“他犯罪是事實,出不來,也是事實。”
“救他。”梵音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淚流滿麵的說,“顧名城,求你救他,哪怕坐一輩子牢也不要緊,不要死,我不要他死,顧名城……”
她泣不成聲,忽然跪下,一下又一下給他磕頭,額頭“砰砰”的撞擊在雪地上,“我認輸,我再也不鬥了,再也不與你們為敵,再也不鬧了,我從你們的人生中消失,求你救他,你會有辦法的,你總是有辦法的。”她拽住他的手,仰麵看著他,哽咽的說,“我不要他死,就算他做一輩子牢,我等他一輩子,求你……”
隻要他活著,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無論哪個角落,隻要世界上有這麼一個人,人生便不孤單,生命也不至於太過痛苦乏味,這個人,是怎樣讓世界有了瞬間的色彩,光芒乍現的瞬間,便曇花凋謝了。
隻要他活著。
顧名城抿唇,雙目猩紅,緊緊盯著她,“溫颯寒,死了,剛剛我跟著周市確認了屍體,自然死亡,沒有謀殺的痕跡,上麵已經審批了,屍體由溫天景帶走,謹防夜長夢多追究問責,連夜火化。”
梵音怔怔的看著顧名城,額頭上糾纏著血紅色的亂發,好半晌才消化了顧名城那番話,
梵音忽然拍了一下牆壁,手撐在牆壁上,勉強站起身,眼淚洶湧,搖搖欲墜,“沒有死……他不會死……”
她喃喃自語,有些神誌不清的順著高牆往外走去,圍觀的警員無聲的讓開了一條路。
“頌梵音!”顧名城的扼住住她的手腕,將她扯了回來,沉怒的提醒她,“他已經死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梵音大喊一聲,用力甩開顧名城的手,“見不到屍體,我就不承認他死了。”
可是顧名城的手像是鐵鉗,將她牢牢的禁錮在懷裏,他麵色鐵青的試圖帶她離開,幾乎將她一路挾持而行,許是顧及她肚子裏的孩子,顧名城忽然將她攔腰抱起。
梵音掙紮的太厲害,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這該死的糾葛,她忽然尖叫一聲,咆哮著一個耳光再一次甩在了顧名城的臉上,“滾!不要抓我!”她從他的懷裏翻滾而下,踉踉蹌蹌後退了一步,退至一側的大樹下,劇烈喘息。
顧名城盛怒的轉回臉,雙眸淩厲明亮的盯著她,“那個沒有原則底線的罪犯有什麼好。”
梵音定定地望著他,眼淚掉的洶湧,忽然一句話也不說,快步往外街道盡頭跑去。
顧名城陰森森的沉目,大步向她走去。
北風呼嘯,割裂了梵音的小臉兒,皮膚炸裂出了血痕,瘦弱的身影淹沒在滂沱地大雪中,遠遠的看見蔡局穿著製服臉色難看的從所裏出來。
蔡局乍然看見梵音,眼神有那麼一刻的閃躲,似乎不敢看她的眼睛。
梵音撲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蔡局長,溫颯寒呢?我要見他,我要麵對麵跟他對話。”
蔡局從鼻子裏噴出一口氣,神色凝重的說,“犯人獄中突發疾病,法醫已經做了屍檢,自然死亡,發現的時候,身體已經冰涼了。”
“不……他活著的,就像陶夕一樣,他是活著的。”梵音恨聲,流著淚泣不成聲,“讓我看他一眼,求求你們讓我看他一眼,他還活著,陶夕也活著,不要帶他走,不要火化他,我……我還沒有見他最後一麵……我……”
蔡局說,“屍體是上午發現的,中午我們向上麵做了彙報,確定是自然死亡,沒有任何外力和人為因素,經批準,下午通知了家屬,由家屬自行處理屍體,溫天景剛剛已經把屍體拉走了,上麵要求盡快處理屍體,應該直接拉去火葬場了。”
他從檔案袋裏拿出一張照片,應該是溫颯寒的遺體照,“屍體完好無損,你過目。”
梵音死死的盯住蔡局,忽然奪過照片不肯看便撕了個粉碎,轉身往街道盡頭跑去,火葬場在哪裏,首京的火葬場……
顧名城惱怒的一把將她扯了回來,怒喝,“頌梵音,他已經死了!”
“他沒有!”梵音尖叫一聲,用力推開他,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前門跑。
顧名城似乎徹底怒了,這個瘋女人!他大步上前正要鉗製她。
梵音猛的轉身,藏匿於袖子中的匕首便這麼筆直的抵在了脖頸處的動脈上,“別碰我!”
“蔡局!”顧名城沉怒的低喝一聲。
蔡局眉峰一淩,見梵音鬧的越來越大,再這麼為了溫颯寒的事情鬧下去,不曉得會橫生出什麼枝節,他抬了抬手,指了一下梵音,示意梵音身後的警員去抓她。
一直守在一旁的眾警員便從梵音後方小心翼翼的圍上前。
梵音猛的轉身,神情激動的說,“別過來!”她將匕首抵得更緊了,繃著麵皮,微喘,“我隻要見到溫颯寒,你們說他死了,屍體,我要見到他的屍體!”
蔡局說,“屍體已經被溫天景帶走,死亡事實清晰,上麵批準通過。”